方父不乐意地撇了撇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身走出了病房,没多久就推着轮椅回来。
“推你出去转两圈就回来。”
方秋没继续激将法,等着下楼在医院小公园里溜达了一圈,父亲就要把他推回来时,才又说:“因为我妈要回来了,怕她发现才急着推我回去?”
他说着,朝医院门口瞧了一眼,叹口气说:“那就回去吧,我继续躺在床上,而爸你,坐回那张椅子上玩手机,等我妈的指挥。”
招不在新,有用则灵。
“我算是听明白了。”方父缓过神来,松开方秋的轮椅把手,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问,“说吧,你想干嘛?”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确实是方秋他妈妈管得比较多,他和儿子之间确实没有好好聊过天。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方秋今天突然这么找茬,事出反常必有妖。
方秋闻言正色,一副老老实实说实话的模样,但他说话依旧半真半假,“爸,我想去趟警局,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和警察交代情况,而且我还不知道室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妈不准我联系他们。爸,我保证,去警局做完笔录就回来,很快的。要是被妈发现,后果我自己承担,不会连累你的。”
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从看穿父亲的伪装,到低头恳求,好一副被父亲折服的模样。
看着方秋这副懂事模样,长久被忽略的方父稍有些飘然,掐算了一下时间,勉强道:“行吧,我和医生说说,带你过去一趟,警察局不算太远,事儿办完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种小事你爸能做主,别整天妈妈妈的。”
重开
“喂,这里是研判室,有事吗?”正在整理资料的梁戎接起接警大厅打来的电话,夹在了颈侧,手里的键盘还在不断敲击着,直到听清楚电话那头要传达的意思后,惊得从位置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谁?你说谁来了?”
“他说他叫方秋。”
“我……”惊叹之词到嘴边戛然而止,梁戎赶忙朝同事招手示意,急切地对电话说,“他是案子的重要证人,帮忙把人带到接待室,我们马上就到!”
警务人员帮忙搬走了一张椅子,方便方秋的轮椅能推到桌子前,又倒了杯温水给他,嘱咐有什么事就喊他,负责的警察很快就过来。
“谢谢。”方秋礼貌地回了声,转头瞧了眼抬腕看时间的父亲。
方父似是意识到有人看着自己,抬首回应了儿子的目光,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慌张。
梁戎刚进门就被轮椅吸引去了目光,大步上前说:“你就是方秋同学吧,我们原本也是打算明天去医院探望你的,或者你给警局打个电话,我们就过去了,怎么能让你自己过来。”
方秋微笑了笑,“在病房里待久了,想出来散散心,刚好警局就在医院附近,就过来了。”
梁戎坐到了方秋对面,主动出示自己的证件,并自我介绍,随后才说:“方同学今天过来是有事吗?”
方秋:“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配合警方做笔录,怕耽搁你们查办。”
“谢谢方秋同学的理解,那就不耽搁了,我们直接开始吧。考虑到一些特殊情况,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叫停。”梁戎缓声说道。
这些话即使重复了第三遍,还是让方秋心里发暖,配合地点了点头。不过一些问题重复回答三遍,方秋多少是有些麻木的。
况且他现在回答了,时间一倒退,对于警方来说,他的这些话还是要再重复一遍。
“你说园区的负责人富哥,在离开的时候打了通电话,似乎是给上线打的?”梁戎一边问着一边低头做笔记。
方秋点头后确认道:“是的。”
而后他反问:“梁警官,目前警方查到这些人的下落了吗?还有,那次行动之所以会暴露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暗号太明显了?抓捕行动的时候,他们往哪儿逃了,有看见接应的人吗?”
“在案子没有结束之前,这些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是方同学不用太担心,现在你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好好养伤。”梁戎从容地宽慰方秋,又不着边际地在笔记后一页添了两句话。
该说方秋很勇敢吗?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还能情绪这么稳定地直面过去。可他的身上又隐约透着点怪异,好像很清楚警方会问什么问题,回答得也很快很流畅,这样反而像是提前排练了似的。
况且,魏珩按照方秋给的地址去送文件,因为要配合行动,所以那些天魏珩行事明明很小心谨慎,但还是被人跟踪了,甚至不幸牺牲。梁戎总觉得这里头有不对劲的地方,难道和方秋有关?
但梁戎并没有把方秋的嫌疑排得很靠前,毕竟方秋身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他在其他人的口供里也是作好的,诈骗团伙会做得这么逼真吗?
不过梁戎还是留了心眼,想着等方秋离开后,查一查他出发旅行之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梁警官,我还有问题想问。”方秋见梁戎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想再试一试。
可是梁戎铁了心地不会告诉方秋太多和案件有关的线索,反倒劝方秋早点回去休息。
方秋紧抓着轮椅扶手又说:“那可以让我看看魏警官办公过的地方吗?我想感谢他。”
梁戎叹了口气,“办公区域不方便让外人进入,而且魏珩不在,你先回医院休息吧。”
方秋的身上还有些疑点,不方便让他接触到警方的办案进度,还是先搪塞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