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炼体之后,纪云定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虽然还没有实战过,但面前这两人绝不是她的对手。
卷毛男没有说话,而另一个眉间有颗痣的女性叹了口气:“说我打心底完全不怪你可能有点虚伪,但确实不是你的错。总之,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王乐。”
“赵文进。”见王乐报了姓名,卷毛男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
“几位不必这么严肃,只是参观而已。”极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时不时往纪云定的方向飘,“等参观结束,我们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将您送回到您传送前的位置——前提是您还愿意的话。”
闻言,纪云定推测这个怪谈的基本推进方式应该就是跟着安乐冢的成员进行参观,并在参观过程中不被蛊惑,最后坚定地选择返回。
但大家都是被绑架来的,而且对安乐冢的名声也早有耳闻,途中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蛊惑到他们呢?
纪云定默默又仔细思考了一遍刚才看到的规则,暂时没有头绪。
一路上路过了不少安乐冢的成员,他们大都面带笑容,互相之间还会热情地打招呼,对纪云定几人也很友好,乍一看和正常人无异。
走廊上还挂着些吊兰,窗台上有几盆不知名的花。花盆中的土壤很湿润,似乎才刚浇过了水。
纪云定一路观察着,始终无法确定这里的成员到底是人类还是长得和人类一样的怪异。
不一会儿,极夜便一路带他们走到了尽头,推开了第一扇门。房间内远比外表看上去要大得多,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深邃而狭长的裂谷横在房间中间。
“这里是遗忘之谷。”极夜站定在门旁,轻笑了一声,“生命是痛苦之源,而遗忘是无害的止痛剂,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可以试着丢进去。”
纪云定只瞥了一眼,就被深渊抓住了思绪。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她站在无边的黑暗中,仿佛被来自远古的神秘存在握在巨大的手掌中凝望着。庞大更甚于巨鲸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像是在低头俯视她。
奇特的是,纪云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像是泡在温泉中,被温热的水流温柔地拥抱着。
过去、现在、未来……她的一切都被审视着。尽管没有声音,但她却好像听见了什么。
向我祈祷,向我许愿;拥抱解脱,拥抱死亡。
“汝,欲遗何事?”
安乐冢2
“不是你拉我过来的吗,怎么问我啊?”纪云定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回答。
没有回答,它似乎正等待着纪云定说出什么。
纪云定挠了挠头,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挺好的,麻烦把我送出去吧。”
“……”
在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后,纪云定眨了眨眼,转头看见极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小云定,你忘记什么了吗?”
“没有啊,我好得很。”
纪云定原以为极夜会很失望,不曾想,他却笑了起来。
痛苦是快乐的对立面,二者的关系如同光影一般互相依靠。安乐冢所追求的,正是能够将二者一并消除的“宁静”。
而极夜所最中意的,正是纪云定接近“宁静”的内心世界,所以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
极夜见过许多人的内心世界,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楚地知道纪云定是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到难以撼动。
与物质的引力相同,人的内心亦有“引力”。有的人是惑星,更容易被带入他人的节奏,更容易被影响,甚至让自己的思绪绕着他人旋转。
而纪云定无疑是一颗巨大到可怕的恒星——凡是接近她的人,无不被带入她的节奏,顺着她的方式思考。而她或许会被影响些许,却绝不会成为他人的惑星。
黎风清不例外、郑诺不例外、纪留行不例外、唐运也不例外,但这些人在遇到纪云定前,都是毋庸置疑的,引导着别人的恒星。
也正因如此,极夜才认定,如果纪云定愿意,她绝对能够成为安乐冢最优秀的传道人。
纪云定这种人,天生就具有吸引他人向自己靠拢的能力。极夜将这种吸引力归结于纪云定那无比契合安乐冢思想的内心世界。
然而,说服纪云定显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让极夜打个比方,他会将纪云定比作她自己至高无上的女王——她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生杀予夺,其他人只有进谏的份。
因此极夜才费尽心力,不惜消耗几个安插在主世界位面所剩不多的钉子,也要把纪云定带过来听一听他的谏t言。
“这就算参观完了吧。”纪云定谨慎地开口询问道。
“不,您的朋友们也要看一下,或许他们会有不同的想法。”
闻言,纪云定思考了一下——目前还不知道“认真参观”是怎样的判定,但一眼都不看应该不合适,于是只得闪身让开,对其他三人开口:“我没交出记忆,小心行事。”
如果说成“最好不要交出记忆”,说不定会被判定为不尊重安乐冢的思想。因此,纪云定选择只是陈述事实。
过了一会儿,郑诺的神色没有异样。而其他两人中,王乐看起来有点恍惚,赵文进却不知为何反而精神好了些。
“诺诺,怎么样?”
“跟你一样。”郑诺抬头看了极夜一眼,随后压低声音对纪云定说道,“小心一点,这家伙肯定在算计着你什么,未必会正常放你走。”
尽管不知内情,但郑诺能察觉到这家伙对纪云定似乎有某种执着——从来到这里开始,这个叫极夜的人就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纪云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