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安静静地吃著汤粉,虞晚发现宋时吃东西很斯文,不会有发出呲溜面条或者咕噜饮汤的声音,慢条斯理地挑起粉条,轻轻的吹两下,然后送进嘴裡,喝汤也是拿著汤勺一口一口地喝下,没有发出多馀或者刻意的声响,让人很舒适。
尽管宋时给她点瞭小份,但是虞晚还是没有吃完,剩下瞭半碗粉,宋时也不在意,将虞晚剩下的三两口吃下,抽出纸巾对折两下擦嘴,再将用完的小方纸巾放在碗边。
“会不会很困?”
虞晚被宋时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问懵瞭,过会还是迟疑地摇瞭摇头。
“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我想听完再回去。”
宋时笑瞭笑,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无奈,虞晚很聪明,甚至很贴心。
六年听起来很长,但是说起来却很短。
傢裡生意破産,父亲负债离世,母亲重病难治,好似所有的不幸都要在遇见虞晚的那一年发生。
我们很般配
回到宿舍,林晓晴已经睡下。
虞晚蹑手蹑脚地卸妆洗漱,擦干脚丫后随意晃动两下,套上毛袜子,钻进被窝裡。
回想今晚,回单位的路上两人都沉默著,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宋时今晚扯下的两人之间横跨瞭六年的纱,而多年一直深陷其中,被尘纱牵绊住脚步的人,用最轻松平常的口吻一笔带过那段从不显露在表面的往事。
殊不知就是这种越是掩盖心伤的轻松,让虞晚更加难过。
虞晚低落的神情让宋时不知所措,一路上都在思考该重新说些什麽,可是刚将往事重提,宋时竟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反而徒增瞭几分无力感。
虞晚能放下过去吗?宋时突然有些后悔,但是他需要让虞晚知道这些事,过往总得有一个解释。
两人走在通往宿舍楼的绿茵路上,寂静的夜裡能听得见风过的声音。
“虞晚。”宋时再没忍住,轻声唤著身旁的人。
虞晚停下脚步,仰头看他,操场上的灯透过错杂的树枝树叶,斑驳的光在他的脸上轻轻晃动,高挺的鼻梁上有一小块的亮光左右移动,一双眼睛隐匿在黑夜裡,闪著光。
九月份的时候,他就站在这条小道上,问虞晚是否还记得他。
现在,他能再说些什麽,在误会揭开后?甚至都称不上误会,是他单方面的离开,是他在最无法回应虞晚的时候,自私地想要虞晚的关注和陪伴,到最后却连道别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虞晚是怎样的,他俩除瞭彼此,没有其他任何交集。
隻有一个手机号,他在两年前的一个雪夜裡拨打过,回应他的隻有冰冷的空号提醒。
就好像为瞭惩罚他的不辞而别一样,虞晚也静悄悄地在他的世界裡消失瞭。
宋时隻是静静地看著她,温柔的、疼惜的还有难过的,虞晚都能一一看穿,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或者应不应该安慰。
因为在过去的那段感情裡,自己的一厢情愿占据多数,而宋时,隻是没有拒绝,甚至不辞而别,她也没有身份去指责半句。
他们从没开始过。
风又吹起,虞晚的手背上有羽毛般拂过的触感,是今晚宋时戴在她耳朵上的毛绒耳包,白色的小绒毛随风摆动,轻柔地抚摸著皮肤,像是在安抚尘封的心事。
虞晚将白色的毛绒耳包递到宋时身前,仰头眨巴著眼睛问道:“这个是给我买的吗?”
宋时漆黑的眼睛裡一闪而过的迷惑,思定过后扬起瞭嘴角,灿烂一笑,疑惑、纠结、难过的情绪在虞晚的话语中被一扫而空。
他接过虞晚手上的耳包,稍微撑开一点,稳稳地套在虞晚的脑袋上,指腹轻轻摸两下虞晚的眼角。
虞晚的手指在衣袖裡用力地张瞭张,钻瞭出来,朝著宋时伸去,宋时瞧著,内心欣喜,但还是抬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外套袖口,重新将白皙的小手包上,然后顺势隔著衣佈紧握到手裡。
虞晚将宋时的外套穿回瞭宿舍,现在就搭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窗外的月光柔柔地洒进来,尼龙材质的军绿色佈料隐隐闪著珠光。
虞晚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相册,将今晚那张照片发给瞭宋时。
一串鱼丸:我们很般配,不是吗?
没过几秒,宋时回複瞭。
宋宋:是的,我们很般配。
······
元旦三天,宋时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有安保行动,每晚都需要带队到各区支援,直到第四天的中午,宋时才在饭堂裡见到虞晚。
虞晚在休息瞭两天,今早恢複正常上班。林晓晴精神厌厌的,坐在虞晚旁边戳著碗裡的米饭,假期综合症让林晓晴觉得仅一个上午就过出瞭一周的感觉,舒服的假期仿佛离她甚是遥远。
“米饭戳烂瞭。”
冷不丁一声戏谑,敲醒瞭昏昏欲睡的两人。
两个精神抖擞,甚至神采飞扬的大小伙子,在对面放在餐盘,岔开双腿,先后落座。
林晓晴看著对面,有些无语。
“怎麽看著像我俩备瞭一级勤务,你俩歇瞭三天?”林晓晴不满地控诉。
宋时笑而不答,将餐盘裡的一隻鸡腿夹起,自然地放到对面的碗裡。
碗的主人看著多出来的大鸡腿,为难地瞅一眼宋时,她真的没什麽胃口啊。
“吃不完我吃。”宋时温柔地哄著虞晚。
“你俩够瞭,公共场合注意一点。”林晓晴嗅到暧昧的气息,突然来瞭精神,装成一副老学究样呵斥。
宋时哈哈笑瞭两声,“你这是魂魄归位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