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少主。”贺佳给勒得乖乖的,呼吸艰难道,“采荔姐姐你放手,我现在带你去。”
“多谢少主,多谢大人。”采荔委屈地勒着贺佳走了,生怕他再多叨叨半个字。
眼看这两个过了七孔桥,回首天外忽忽然有飞鹤传书。
道今日酉正将行庆功夜宴。此行会典之人皆可往昭衍峰一聚,正在天雍境内的一众名流也同在受邀之列。
昭衍峰衔涂水第六弯嵬巍而立,为天雍管事之邸,亦是东山物资囤积之所。四角斗峰伟岸,各做仓廪府库之用;居中盆地奇丽峻秀,环崖云壁上悬空而建的流芳殿,正为专门召开盛宴的顶级道场。
苍厘与牧真对视一眼,照直转道入了昭衍峰,进了流芳殿。结果去得早了,来的人还不多。牧真不想杵在空落落的大堂作显眼摆设,转登了二层望台,随便挑了处卷屏小阁歇脚。
闲坐无事,牧真从兜里翻出安天锦给的香包,前转后看研究一番,越琢磨越不对,正想打开一探究竟,却被苍厘一手按住。
“怎么还没扔掉,你总不能稀罕这玩意儿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穿心散。一种歹药。”苍厘见人疑惑不去,索性说了用处,“一旦吸入,则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解药就在香包上的蚀花珠里存着,但需得由口涎浸润,再推入中毒者后窍,反复研磨直至融化。故这一整套常作风月场中特殊助兴之用。”
“这是什么邪物!”牧真整个儿哆嗦起来,耳珠都抖得红了,“他送这个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惯于明嘲暗讽作践人罢了。”
“你就甘心受这种侮辱?”
“这就算侮辱啦?”苍厘冷冷一笑,“这都是虚的功夫,还没落到实处呢。”
牧真神色复杂,面上羞怒荡然无存。半晌之后认真又严肃道:“你别回去了。以后就留在这儿。他算什么,还敢对你不敬?”
苍厘微微一顿,轻声道:“我也不想回去。但我必须回去。”
牧真眼中荡出一点震撼,更多的是不解。
“等我回去那天……”苍厘渐止话头,沉默一下,倏而笑了。
“你笑什么。”牧真拧眉。
“没什么。多谢你。”苍厘顾左右而言他,确是当真在道谢。
“……等我能帮得上你再说谢吧。”牧真哼道。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苍厘纠正他。
牧真没说话,将人看了一眼,又道,“我还有个问题。”
他忽而忸怩起来,欲言又止地住了嘴。
苍厘有点好笑:“怎么了,问啊。”
“罗舍王早上说的那句……你在我身上看见谁了?”
苍厘缄然片刻,直言不讳:“缈姬啊。这你都想不到?”
“啊?”牧真懵了。
苍厘叹气:“你们都是首屈一指的祭主,长得还都很好看,想到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吧。王不是也一下联系起来了。”
他眼看着牧真冻脂似的脸颊晕开一抹胭色,斜红般染上眼尾,妆若晓霞,如描如画。
“怎么还害羞了圣灵子。不会没人夸过你好看吧。不应该啊。”
“……少见多怪。”牧真又哼一声,眼皮酥颤颤的,好似上了一层水绛香。
苍厘见他即刻红得透了,心尖莫名有些发软,想,怎么和刚出生的毛崽子似的,皮也太薄了。
两人相互撇过眼去,错开目光各望各的。恰见下头有人嬉笑不住,听着就是来找茬的。
什么都想要
牧尔蓉这阵子很是失意。父亲葬礼后先是袁家退亲,看似胜券在握的比赛又在最后一轮败了个出其不意。更别提本要遭大罪的长姊居然死里逃生,还坐稳了沙雅王妃之位。
之前牧开兰出事引渡,主府率先告知二房。她与母亲都装作没有这么个姐姐,避之不及,生怕受牵连。但公案一结,判决一宣,她纵是暗暗腹诽,也抵不过母亲逼迫,一脸无辜地上赶着来道喜。
假意贺了几句,便要卖惨,冲着牧开兰惺惺道:“姐姐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比我幸运。身体比我好,又受爹爹喜欢,现在嫁的郎君也是人中龙凤。”怅叹一声,转对屠舜阳强笑道:“我和屠公子也算有缘无分,当初要嫁过去的可是我呢。”
却先叫采荔毫不客气回敬一番。“二小姐可别说风凉话了吧。当初是谁抢了咱小姐的娃娃亲,一门心思往上贴。结果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她说得难听,牧尔蓉脸色愈发苍白。“怎么,姐姐作了王妃就成这样了?连一个下人都敢训我了吗?我原以为姐姐是不会变的,现在这样也太叫人寒心了。”
屠舜阳虽没听过这号人,但明白来者不善:“这位姑娘,是你说难听话在先。我们只是距理反驳,你又在装什么可怜?”
牧尔蓉呆了。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
“姐夫真是闷杀我了,我哪里……”
“抱歉,我不是你姐夫。阿兰的案宗里没有妹妹。”屠舜阳横眉冷对。
牧尔蓉张口结舌,委屈得不行,一时想找人哭又找不到。
“姐姐,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爹爹刚没了,你双喜临门,我风雨飘摇,你也不用这么挤兑我。落井下石可不是良人所为。”
“阿蓉,其实我早就想说,事情不要做得太绝。”牧开兰很认真地告诫她,“你若什么都想要,连不属于自己的那份也一定要占到手,那么到头来只会两手空空。”
牧尔蓉噘着嘴还想狡辩,姗姗而来的牧真结束了对峙。
“够了,牧尔蓉。还嫌在舅舅葬礼上不够丢人吗?你和你母亲怎么一个样。今天若再多说一个字,以后牧家当无你立足之地。也就是阿兰这事得了善了,否则你当真以为你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