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钰身子一僵,他只知道乔潜对他不满,没想到中间还隔着这件事。
那乔潜又何苦将他送到萧府,直接让人杀了他不是更痛快?
南山书院不缺乔潜的走狗,他没必要亲自动手。
乔潜也在方才那群讥笑讽刺他的那群人里,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那蔑视的眼神却让他更加难忘。
周彻安接着开口,“我怀疑萧寒砚可能早就盯上你了,故意让乔潜这么做的。”
细细想来确实有疑点,本以为陈夫子会直接绑了他送去萧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乔潜来。乔潜这人道貌岸然,表里不一,怎么会亲自将他引去静室?岂不是将把柄往别人手里送?
但若是萧寒砚察觉到他的目的,担心出了什么岔子,让自己的人来动手,这便说得通了。
宋知钰咬紧了后槽牙,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是萧寒砚暗中动了手。
安抚好周彻安,宋知钰只觉心里堵着一口气憋得慌,寻了个由头去没人的地方逛逛。
一直以来他刻意逃避的那个问题如今就出现在眼前,若是揭开这层纱,结果和他所预料的可能完全不同。
不知不觉走到了静室之外,期会期间少有人来此,倒是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好地方。
宋知钰刚在亭子坐下,就见乔潜过来了,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知道避不开,宋知钰便没起身,“乔公子好雅兴,不去讲演辩论,反倒是和我这个闲人一样赏花。”
乔潜是萧寒砚的人,他无需再装。
平时隐忍至极的人突然针锋相对,乔潜并没有多意外,他上下扫了宋知钰一眼,眼神不屑,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儿一般,随后发出一声嗤笑,“你就是凭借这张皮囊爬上了萧大人的床?”
这话说得极为轻佻,宋知钰一个满门忠烈的侯爷,在他口中竟然如同那些卖身上位的娼妓一般。
宋知钰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是啊,就凭着这张脸。”
宋知钰一直知晓自己生得好看,刚去应城时还因为长相受到了排挤,大家都以为他是下来混功勋的公子哥儿,坚持不了几日,后面见他认真训练打仗,没有仗着身份搞特殊,这种情况才好起来了。
军营里的士兵个个皮肤黝黑粗糙,只有他待了三年依旧面白如玉,肤若凝脂。
如今这张脸上多了一点病象,却丝毫不减美感,反而让人心生怜悯。
乔潜面色突变,冷哼一声,“不知廉耻!”
“比不得乔公子。”宋知钰抬眸看向他,“你今日不会就是来和我闲谈的吧?还是乔家一门双将星要陨落了,来向我取取经?”
“你……”乔潜怒不可遏,“不过是一个死了爹娘的落魄侯爷,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就凭那个瘸了腿一辈子上不了朝廷的宋舟?还是……”乔潜停顿了一瞬,语气多了两分试探,“还是凭着萧大人?”
三句话不离萧寒砚,宋知钰可算是明白乔潜对他的针对从何而来了。和那篇张贴在书院门口的策论无关,和他多次含沙射影的骂萧寒砚无关,乔潜是不满他成了萧寒砚的人。
宋知钰狐疑的打量着他,乔潜是武将出身,剑眉星目,脸部轮廓清晰,举手投足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断袖之癖的样子。
宋知钰不爽到了极点,声音微冷,“就是仗着萧寒砚,如何?”
“哼,我乔家一门双将星,跟随萧大人多年的情谊岂是你一个出卖色相的小倌可以比的?今日就算我在这儿将你虐杀了,萧大人非但不会说我半句不是,还会替我遮掩。”
乔潜语气倨傲,似乎宋知钰的身份不配和他说话。这种事情以前也出现过,因而他才这么有底气。
宋知钰冷笑一声,“那便试试。”
话音刚落,他率先出手,袖中弯刀露出,直击对方咽喉。
乔潜也是武将出身,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后接着便是一脚。
宋知钰躲过,手中的弯刀挑了个空。他手里有武器占了优势,但卧床一年疏于训练,打起架来有些乏力,气喘得厉害,两人一来一往,竟是不分上下。
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宋知钰身形顿住,硬生生的挨了一脚,随后趁乔潜不备,虚晃一招,弯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右手手腕,同时屏住呼吸,快步退出了亭子。
院子里开满了桃花,淡淡的香气并未将那股血腥儿冲散。
宋知钰轻咬舌尖,怀里突然被人塞了几枝桃花和一个香囊。香囊里不知放的什么药材,浓郁的中药味并不难闻,反而让人觉得心安。
目光触及到宋知钰胸前的那个脚印,萧寒砚面色阴鸷,冷眼看着乔潜。
只是一眼,乔潜定在原地,瞬间跪倒在地,身形战栗,说话也有些结巴,“萧……萧大人,是宋知钰先出言不逊,骂您是阉人,属下一时气不过,才和他动了手。”
说话时,他的右手不停的往下滴血,一颗颗血珠接连不断的落在地上,宛如朵朵绽开的红梅。
血腥味儿越来越重,萧寒砚取下身上的披风给宋知钰穿上,“你去静室等我一会儿。”
宋知钰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乔潜,快步离开了这里。
萧寒砚神情突变,一步步踏上台阶,最终停在了乔潜面前。抬脚踩住了那只流血的手腕,极重的碾压了几下。
“啊——”
“大人饶命……”
“我警告过你,不许动他。”
静室内空无一人,一展沉香大雕四季如意屏将屋内分为两块区域,一边摆放着一套紫檀雕花桌椅,另一边的多宝阁上摆放着青玉缠枝莲纹瓶等各种名贵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