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吃饭的速度很快,但他吃完之后没有走开,他坐在桌边看着萨菲罗斯带着新奇的表情一口一口咬碎煎蛋,皱了皱眉:"你以前没吃过煎蛋吗?"
"没有。"萨菲罗斯回答:"我吃营养剂。营养剂没有味道,你带回来的速食产品也没有味道。"
克劳德沉默了一会,"把牛奶也喝了。"
萨菲罗斯仰起头喝牛奶,放下杯子时克劳德看到了他脸上的"奶胡子",这一刻,他才突然发觉十二岁的萨菲罗斯是如此的幼小。
第一次,他眼前不再显现那个成熟邪恶的灾厄幻影,只剩下十二岁的萨菲罗斯。
从此,克劳德会按时回家给萨菲罗斯做一日三餐,并和他一起进食。
"不许挑食。"
接触了许多食物之后,萨菲罗斯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偏好,他偏好肉食,桌上的青菜往往一口不动。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萨菲罗斯并不妥协,盘子里的青菜就像是被人放在鞋底来回碾过的烂泥一样不堪入目,他一点也不想把这种东西放进嘴里,"我是说,营养均衡的意义何在?既然我十八岁就要死,营养不均衡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然后他看见坐在他对面的金发青年怔住了。
萨菲罗斯乘胜追击:"还是说,你突然善心大发,决定不杀我了?"
"不。"克劳德站起来,冷冷地说:"我会杀了你的。"
"真美妙。"银发男孩微笑起来:"所以,你在这里跟我玩什么过家家游戏呢?"
克劳德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一言不发的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萨菲罗斯走出房间时,桌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早餐,也没有金发青年。
他在桌前坐下,感到一阵烦躁。
他不想承认自己后悔昨天说了那句话,萨菲罗斯认为自己不需要人类的情感,所以在他看来,金发青年的举动很好笑,因此毫不犹豫地撕掉了那张虚假的温情幕布,然而现在,面对空荡荡的餐厅,他开始回忆昨天的早餐。
厨房里有菜谱和食材,萨菲罗斯按照上面的步骤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在餐桌前坐下之后,他尝了一口自己的作品,不咸不淡,味道适中。
但他还是更喜欢克劳德做的,有些鼾咸的味道。
于是他舀了一勺盐撒在餐盘上,尝了一口之后把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
他喝了牛奶,把盘子里的煎蛋倒进了垃圾桶。
萨菲罗斯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放下手里的书听外面的动静,不过他没有听见芬里尔的轰鸣声,于是又坐下来。
他开始思考,如果给克劳德一个道歉是否能让一切恢复正轨,萨菲罗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他不介意利用人类的认错手段,克劳德非常天真,或许一句对不起能够将他敷衍过去。
直到晚上九点,他才听见机车的轰鸣,克劳德推开门走进来,看也不看萨菲罗斯一眼就回了房间。
萨菲罗斯看着克劳德关上的房门,他的"对不起"根本没有说出口的时间。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萨菲罗斯想,他从未向克劳德要求过这些,是克劳德擅自给了他,现在又一言不发地把它们收了回去。就是因为他说了实话。
难道克劳德不想杀他吗?他只是好心提醒,免得克劳德忘记初衷,克劳德应该感谢他,可他不仅没有说一声"谢谢",反而生气了,凭什么呢?
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
萨菲罗斯再一次逃跑了。
克劳德一如既往地找到了他。
"我不明白你的做法有什么意义。"
被放到芬里尔上的时候,萨菲罗斯冷冷地说:"你何不现在就杀了我?反正你想要杀了我不是吗?等到我十八岁再动手?伪善。"
克劳德面无表情地启动芬里尔,把萨菲罗斯带回了家。
萨菲罗斯被扔在客厅里,阴鸷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他本来决定不要轻举妄动,但或许他可以试一试今晚就把这个愚蠢的同类杀死。
是他先想要杀死我的,不是吗?
深夜,萨菲罗斯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克劳德的房间,门上的锁没有给他造成半点阻碍。他放轻脚步,缓慢地走到床边。
克劳德的睡眠很浅,一点轻微的响动就能让他惊醒过来,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站在床前的小小身影时,他又下意识的卸下了防备。
丹泽尔和一些其他被他捡回家的孤儿们时常会在夜晚来到他的房间,或许是因为害怕和缺少安全感,克劳德已经习惯了,他重新闭上眼睛,熟练地伸手一捞,把人抱进怀里,掀开被子给对方盖好之后,咕哝了一句:"快睡吧。"
萨菲罗斯完全僵住了。
他直挺挺地待在克劳德的怀里,听着对方逐渐均匀的呼吸,震惊地无法动弹。
一片寂静的夜里,克劳德的心跳声在萨菲罗斯的耳里简直震耳欲聋,他不知所措。一开始,他想狠狠地推醒克劳德,让他松开自己,顺便再嘲讽几句对方缺失的警惕心。然后,他又发觉现在非常适合实施他的计划,克劳德毫无防备的脖颈就在眼前,只要狠狠一扭,就算是同类,也不可能活下去。
他慢慢地把手探到克劳德的脖子上,克劳德动了动,伸出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萨菲罗斯不动了。
他被如此紧密地环抱着,克劳德的身体很温暖,而这个口口声声说恨着他的人却抱着他。萨菲罗斯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爱着,被呵护着。
爱是一种人类的情感,而他超脱于人类之外,不需要这种低等的情感,但这是来自同类的爱,他从未感受过爱,他没被爱过,也没有去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