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直接就惊呆了,这飞絮园独霸京城贵族圈子,里面的优伶戏子哪一个不是被达官贵人捧着的,多少远道而来的戏班子削尖了脑袋就想并入,却多数失望而归,现在是天上掉馅饼了!
楼千重却想到可能是程熙鸾所找的那个人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有如此的能耐,而且她是穿着女装去的,莫不是与她关系匪浅?
刘爷回过神立马就收拾行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进驻飞絮园,这地方占地极大,远远就能看见那精美华丽的大戏楼,飞絮园的老板亲自把他们一群人安置在了飞絮园后面的那一片住宅区里,并且说这里住的全都是飞絮园的角儿,不怕有人骚扰,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楼千重看着刘爷欢天喜地的把飞絮园的老板送走,心里却想着程熙鸾为什么让他们进驻飞絮园?用意是什么?总觉得那人那天的话是有深意的。
而当飞絮园陆陆续续的住进一些听说是从别的地方请进京的戏班子时,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那人的意思了。
七月初秋,楼千重终于再次见到程熙鸾,距离之前见面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可是这次她是以程老板的身份出现,也没有和他说上话,只把飞絮园里各戏班的班主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下午的会,然后就又匆匆离去了。
他也终于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半年就到太上皇万寿,程老板带来了理亲王的旨意,为贺寿让各家各派的戏曲名家聚集到京城,用这半年时间融合创造出新的唱腔曲目,并且通过良性竞争获得御前献艺的资格,到时候还会在《和谐报》里做一个大的专访,这无疑就是给了众人一个能誉满全国的机会!
楼千重听完刘爷的话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那个人是真的把自己那天的话听进了心里,还不遗余力的去推动,从来没有人这样为过他,真的是让他万分感动,心中波澜顿生。
他想立刻去见她一面,可是刘爷拉着他很认真的跟他说一定要脱颖而出,其实不用他说他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程熙鸾为他的愿望理想铺好了路,无论多艰难他都一定要走下去!
虽然只有半年,但是飞絮园里聚集的都是梨园界的顶尖人物,而且这次又是有着理亲王的支持,况且程熙鸾那时候的动员说辞可是极为煽情,什么名留青史,创作新剧新唱法对戏曲的贡献有多大啊,总之是把那些个戏曲大师说得热血沸腾,这个时代多把戏曲看做享乐,但是当有人告诉你,你可以把它升华成文化国粹,如那圣贤之书受人敬仰,你又怎么能安奈得住?
楼千重今年二十五岁,对于这个年代的戏子来说的确是年纪大了,飞絮园里有很多年轻貌美,唱腔身段都不逊色于他的优伶,所以他的压力也很大,但是正如程熙鸾说的,他的戏里面有灵魂,而且他的心中还有不能落选的理由。
半年之后,距离太上皇万寿还有一个月,新的曲目唱腔已经形成,而最终的御前献艺人选也已经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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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二十一年三月,临近太上皇六旬万寿,兴平帝布告天下耆老,年六十五岁以上者,官民不论,均可按时赶到京城参加畅春园的聚宴。为庆祝活动搭置的彩棚,从西直门一直延伸到畅春园,长达二十里。
三月二十五日,太上皇在畅春园正门前首宴汉族大臣、官员及士庶年九十岁以上者三十三人,八十岁以上者五百三十八人,七十岁以上者一千八百二十三人,六十五岁以上者一千八百四十六人。
诸皇子、皇孙、宗室子孙年纪在十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者均出来为老人们执爵敬酒、分发食品,扶八十岁以上老人到太上皇面前亲视饮酒,以示恩宠,并赏给外省老人银两不等。
到了天黑,很早便搭起来的戏台子上就开始上演准备了半年之久的新戏。
“这唱腔做派似乎于平常不一样啊?”心情很愉悦的太上皇问着一旁的皇帝。
“这可是理亲王早在半年前便命人准备的。”皇帝笑着指了指身边眉目温和的男子。
“哦?”
“皇阿玛,今天演出的剧目都是经徽戏、秦腔、汉调的合流,并借鉴吸收昆曲、京腔之长而形成的新流派。现如今我大清繁盛,与洋人贸易往来,文化碰撞大放异彩,这戏曲之道流传千年,发展融合往往也反映了国情,如果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谁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头下工夫?”理亲王声音清朗,字字句句却听得太上皇眉开眼笑。
“说得好!那这新流派可有名字?”
“既然是在京城融合而诞生,不若就叫京剧?”
“京剧京剧……好一个京剧。今日御前献艺的全都有赏!”
这一场千叟宴举行了三天,盛况空前,一时间传为佳话。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压轴是楼千重主演的贵妃醉酒,胡琴一止,满座皆静,然后随着太上皇的一声“好”,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声就此起彼伏了。
楼千重下了戏台进了妆扮房,竟然两脚一软就要倒下,这时一双手搂上他的腰,堪堪稳住了他,楼千重一抬头却发现是已经半年没见的程熙鸾。
“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这次的御前献唱,每个剧目的主演都有一个独立的梳妆空间,程熙鸾是随着理亲王进的宫,在他的戏演完前就提前溜到了他的专属化妆间等着给他道喜,却没想到这人一进来就软了腿,吓了她一跳。
“我……我成功了?”其实他只是紧张过度,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脱力,听着外面还响着的掌声和叫好声,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