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的职业。”程熙鸾认真的道,“皇帝虽然下令废除了贱籍,但是在人们的观念里戏子优伶依旧是玩物一般的存在,他们一开始对你尊重真心是因为他们觉得你是不同的,出淤泥而不染,但是当你一再述说你对戏曲的热爱,他们的心里就会出现偏见。你喜欢的男人是不是都是公子哥儿,书生文人那一类型的?”
楼千重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看刚刚那个男人就能猜出个十之。孩子,才子一类的公子型男人最是自以为是,恃才傲物,自命清高,他们总以为养你让你放弃唱戏是拯救你出苦海,而你的不愿意就是自甘堕落,你在觉得他们变了的同时,他们又何尝不是觉得你与初识时不同了呢?”程熙鸾偶尔也是很能大条道理一番的,“你啊,挑男人的眼光有待加强,要挑那些有担当有责任心,懂得为你撑起一片天让你去追逐梦想,而不是那些只想把你藏在家里当金丝雀圈养的,懂不?”
楼千重愣愣的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呃……我是男的……你不会觉得我和男人在一起……怪怪的吗?”
你要跟女人在一起我才觉得糟蹋了!!!程熙鸾的腐魂燃烧得厉害,表面却很正经,“你说过你是真心的,那就已经足够超越性别了。红尘孽障,真心难求啊!”
楼千重感觉很震撼,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是孤儿,自小被戏班班主收养,十二岁登台,一炮而红,因着容貌之故也常惹来些麻烦,但是班主有手段也有些势力,所以多年走南闯北他还从来不曾被权贵强迫过半次,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发现自己对着男子才会有感觉,这么些年来他的情路总是波折,多数人都是鄙视,即使三年前j江书局横空出世,男男之风从被鄙视变成了被漠视,但是能和他说一句真心难求的,却只有面前这一个人而已。
在他怔忡的时候,程熙鸾把人扶了起来,站直了才发现美人身段够高的,话说她这个身体就是高挑型的美女,目测有170了,而美人居然高了她一个头,怎么都有180了吧?拍了拍他肩膀,本来想拍头来着,可惜身高不够,“楼千重,你没有错,不论是喜欢唱戏还是喜欢男人,你只是做你自己而已。”
楼千重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然后拱手一揖,“千重受教,敢问公子名讳?”
程熙鸾这货自兴平二年脱离了理亲王福晋的身份后,除了在承祜面前穿着女装外,其他时候都是男子打扮,而且她每次一想起还是亲王福晋时,每逢重大节日场合都要穿的那一身十几层的礼服和能压断脖子的满头珠翠,她就表示对女装很有压力很是惧怕。
用她的话说就是,哥本质可是个男人,穿男装才是本色出演!!
“我叫程熙,你快回去吧,这小巷子里头不安全,特别是你这种美人,可别被劫色了。”程熙鸾看出他放下了心结,笑着道。
楼千重被她打趣得红了脸,点了点头,转过身打开了一扇门。
她立马就囧了,感情这里是刚刚她听戏的酒楼的后门?那么能有什么危险?他真有什么立刻就能躲进去了,所以她这是多管闲事了吧?
“程公子,这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可好?”
程熙鸾雷了,这是怎样狗血的对白?而且美人你刚失恋啊,这样眉眼含春的看着她做什么?虽然遇到这样的绝美小受很哈皮,但重点是她攻不起来啊!怎一个杯具了得。
“一条手帕而已。”她情绪有些低落的道,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一脸秋风扫落叶的萧瑟表情转身离去,徒留楼千重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人生最餐具莫过于空有一个攻的心却配了一个受的身,而且还是永远无法反攻的受。by程熙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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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鸾觉得楼千重人生里所有的狼狈样子都被她看去了。
自那日一帕之交开始,她每日都到他登台的茶楼去听戏,倒不故意引他注意,而是他戏唱得的确好,声音十分的合她的口味,不过她也怕楼千重喜欢上程熙,所以都是在二楼雅间坐着,并不让他知道。
只是她这样千辛万苦的避过了当事人的耳目,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j江老板程熙,京城中无论什么身份都会尊称一声程老板,国人从来就喜欢送红包拉关系,程老板虽然是油盐不进但是禁不住别人投其所好啊!
谁都知道这位爷最近迷上了听戏,但是却从不见在哪个戏棚子茶楼里逗留一连半个月,所以当他反常了,就有人心思活泛起来,想着程老板是看上人家的旦角了。
而恰逢最近《和谐报》打算新增广告版块,在上一期的报道里解释了一下何谓广告后,京中有名的商贾巨绅都是纷纷拜访送礼给程老板,就希望他能给自己留个最大面积的版块,毕竟《和谐报》可是全国发行,能在这上面登广告,那无疑是打响了全国的名气。
所以当程熙鸾在京中最有名的商贾大家——陈家吃了饭,陈家主人说新近得了件稀罕物让她看看,她心里觉得好笑,想着这从古到今台下交易都是不缺啊,不过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便还是进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一进去,她就愣住了。
只瞧见楼千重倚在床边坐着,一头黑发披散下来,一张素面,仍穿着戏服,真真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程熙!是你?”楼千重听见声音扭过头来,又见外面的人把门带上了,又急又怒又觉得伤心,指着程熙鸾的手还有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