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祜抿了抿唇,怔怔的有些走神。
“大哥……胤礽他……会想起来的。你别太伤心了。”胤褆踌躇了一会,支支吾吾的安慰道。
“随便吧,无论想不想得起来,都不影响他的生活,没什么的,真的。”承祜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胤褆却觉得这人怕是被伤透了心,痛得连表现出来都没有办法。
“大哥,我送你回府把,好好休息休息,你脸色太差了,别累得又生病了。”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承祜点了点头,由着他搀扶着自己走。
如果这只是一个噩梦,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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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最近觉得很烦躁,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那个不在他记忆中存在的嫡亲哥哥。
不是说那个人对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其他人因为他而对自己一直一直的疲劳轰炸。
太医一天三顿的针灸治疗,吃药如流水一般,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他是伤着了头又昏迷了一段时间。但是!阿玛兄弟是轮番上阵对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他与那个哥哥从小到大的事情,他越听觉得越玄乎,皇家兄弟哪有感情好成这个样子的?怎么样都觉得是他们编的,而且除了他刚醒来他见过那个人外,其他时候他可是没有露过半张脸,如果真的感情好,没道理不来慰问探望啊!所以胤礽觉得他们说的那些关于自己和那个人的回忆没有半点可信,但是能令所有人都为他说慌,那么这位大哥的能力可真是让人害怕了。
生平第一次兴平帝对理亲王生出了猜忌。
而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承祜每天都来看他,只是没有进屋,就在窗边透着细细的缝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他没有办法忍受那双凤眸用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那会逼疯他的。
他看着阿玛兄弟一个个的在他面前述说着他们的过往,看着他眼底越来越多的烦躁厌恶和怀疑不信,心头的哀伤绝望越发的浓重。
他真的不记得,也不愿意记得,那么又何必让他不高兴呢?
所以有一天,胤礽惊奇的发现阿玛兄弟再没有一个人在他的面前说起他和那人如何如何,不禁扬起了一抹放松解脱的笑容。
而这抹笑容也让窗外的承祜心头滴血,撕心裂肺的痛起来。
原来,我已经成为你的包袱,让你无法开怀了。
过了大半个月,胤礽终于痊愈可以重新上朝听政。
听着百官的禀告,知道这些日子都是由理亲王主理政事其他王爷贝勒协理,端的是井井有条,毫无纰漏紊乱,而当下了朝在养心殿(乾清宫还在修葺当中)看着那人呈上来的关于这些日子政事的整理和处理后,他不禁有些心惊,这嫡亲大哥果真能力手段都惊人的厉害,朝廷民间声望也是极好,若是有不臣之心的话……
他看了看低眉敛目正用平稳的声音报告着的承祜,心里却有把声音很笃定的在和他说——不用怀疑,相信他。
“理亲王,听说朕与你从小感情深厚,当真?”胤礽突然开口打断了承祜说着政事的声音。
承祜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皇上并无记忆,自然就是假的了。”真与假,对于现在的这个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可若是假的,理亲王能让皇阿玛和各位兄弟为你编造那么一个听着就让人感动的兄弟情深的故事,本事也是不小啊。”胤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人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他们之间记忆的模样,心底有些生气,所以下意识的就很冲的开口。
承祜为着他话里的试探和怀疑,拿着奏折的不禁收紧,用力得指关节都犯白,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借着疼痛才压下了心头的悲伤。
……我会怀疑任何人,但是永远都不会包括你……
你果然是不记得了,所以你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养心殿的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了起来,胤礽看着御阶下微微弓着身按着规矩站着,沉默不语的承祜,心里就是有着异样,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的相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应该这样和他说话,他也不应该对他说那样的话,他们应该……应该怎么样呢?他的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说话!”胤礽讨厌情绪不受自己控制,所以忍不住生气道。
承祜跪了下来,淡淡的说了一句,“皇上息怒。”
胤礽觉得自己一口气就梗在了喉咙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与醒来那天看见这人跪在面前时的感觉一样,心里头钝钝的痛着又有着被这人拉开距离的惊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想不明白!
所以只能烦躁的道:“起来回话。”
“谢皇上。”承祜站了起来,“皇上想听什么?”
“朕要听实话!朕和你以前,是不是如皇阿玛和众兄弟所说的那样?”胤礽知道他的身体在告诉他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如何的特别,只要是他说的,他都会相信。
承祜抿了抿唇,声音有些飘渺,“不是的……臣与皇上只是一般的兄弟情谊,断不到大家所说的……亲密无间彼此信任。”
四十年的时光你忘记得一干二净,加上你现在对我的怀疑和猜忌,我又何必说出来,听你再一次的否认?况且那些记忆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有可无的,那么我又何苦矫情的说出来搞得自己像是弃妇一样?
即使你是真的把我抛下了……
“你说谎!”胤礽想都没想就吼道。
承祜轻轻笑了,“皇上既然不相信,又何必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