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是时候要去乾清门听政了。”小柱子的声音低低响起,却让胤礽怔在了当场。
太子爷?他登基都多少年了,他又没有明旨确立太子,哪来的太子爷?而且这房间的用度规格明显就是皇帝才能用到的啊,怎么……不对,这里怎么还真有点像他住了多年的毓庆宫?
胤礽满心不解,却明白静观其变才是上策,便开口道:“进来伺候。”
“嗻。”
明黄的垂地帐幔被撩起,太监宫女训练有数的鱼贯而入,快速的为太子爷洗漱着装。
胤礽看着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奴才们,纳闷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话说他当太子的时候可从来都是赏罚分明,奴才只要尽职了就万事无忧,怎么……而且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小柱子,今天什么日子?”胤礽突然出声,吓了正在为他系腰带的小柱子一跳。
“回太子爷的话,今天是五月二十。”索额图大人处斩第二天,想到昨天太子爷狂躁的用鞭子把毓庆宫里的奴才教训了一顿以作发泄,小柱子想到那些画面,声音忍不住有点抖。
“详细些。”
小柱子一愣,难道要加时辰?这……太子爷果然是行事无规,“康熙四十二年五月二十日卯时。”
胤礽心中惊骇,脸上却是不显。
康熙四十二年?怎么会?皇阿玛在四十一年退位啊!哪里来的康熙四十二年?这这这……是梦么?
伺候的奴才发现太子突然怔怔的站着,心忍不住就提上了嗓子眼,索额图获罪,太子爷心情绝对不好啊……完了,也不知道一会会怎么样了……
但是令众人意外的是,太子爷淡淡的开口:“走吧。”让原本以为有大难的人都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还是机灵的小柱子连忙应是,尾随着胤礽出了毓庆宫。
胤礽看着面前的太子仪仗,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坐上了辇。
在明黄的帐幔里面,胤礽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搞不清这个时间点也搞不清这个地方算是怎么回事?自己还是太子,但是用的仪仗穿的衣服全都是明黄,这是僭越啊,难道就没有御史弹劾?还有,哥哥怎么会不提点自己?他可是从小就教导自己君臣有分,即使是父子也万万不能僭越的!
所以现在到底算个什么事啊?
不一会,太子辇驾到了乾清门。
一进去,早就到来的文武百官和宗亲贵室,还有一众阿哥们都有志一同的向他行注目礼,眼神里有幸灾乐祸的,有惶惶不安的,有揣测探究的,复杂至极,胤礽却是毫无所觉,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注到皇阿哥们站的地方。
怎么不在?难道哥哥今天身子不适所以没来上朝?这样一想他的眼光不禁带上了担忧,缓缓的向太子的站位走去。
胤褆想着索额图倒台,太子党可是伤筋动骨,今天上朝还想着看看这人的脸色会如何,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平静,心里还没来得及诧异,就发现那死对头居然担忧的看着他(其实胤褆想岔了,只因他站的位置是承祜的站位,所以胤礽第一时间看得就是他),真真是怪异至极,下意识退后了几步,看向了不远处的纳兰明珠。
胤礽是没想那么多,就那样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兀自想着事情。
一众数字还真没想到太子居然平静如斯,一时间各人都深感诧异,心底都有了一番不同的思量。只是看着早朝时间差不多了,都开始乖乖站好。
胤褆也向前几步,在太子身后左侧约两步距离站好,只是他刚站定,前面那明黄色的身影却突然转身,凤目含威的看着他,竟是说不出的气势逼人,他觉得自己被生生压制了下去。
“你怎么站在这里?”胤礽语气有些冷,太子身后,左侧为尊,按照派行爵位这里一直都是哥哥的位置,是他微微低头斜眼就能看见的位置,即使哥哥生病不来按例也是会空着,现在胤褆怎么可以站了?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
太子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就和直郡王杠上,而且是明显的找茬,朝臣心底都有些摇头叹气,索额图刚倒台太子却还如此嚣张跋扈,如此没有忍耐之力如何当得起储君之位?
后面数字们也是怔了怔,虽然说知道这位爷行事乖张,但是在朝会上闹起来却是头回,难道刺激太大了?
胤褆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的心中涌起的退缩骇意,不禁恼怒,脸上挂上一贯的嚣张狂狷,冷笑道:“太子这话真是好笑,本王不站在这里又能站在哪?难道还能与太子比肩不成?”
胤礽微微眯起了眼,寒光乍现,身上透出的杀伐之气竟令整个大堂的人都为之一凝,感受最深的当属面对着他的众阿哥,那般的冷厉锋利,是常年执掌天下之权才会有的气势,他们只在皇阿玛身上感受过,怎么太子……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响起,众人就看着太子身上的气息瞬间收敛,速度之快简直让人误以为刚刚的一幕是错觉,转身挺直腰背微微垂首站着,礼仪站姿皆完美得令人挑不出错处。
太子竟有这样的气势?还有这般的情绪控制能力?那传言他乖戾暴躁,任性妄为难道是假的?或者说太子一直都在装?朝臣这样一想,都不禁流下了冷汗,而太子党的其余人等却是暗暗庆幸,那样的太子那样的气势,果然没有依附错啊。
而心里最乱的却是一众皇阿哥,他们是与太子相处接触最多的,对于刚刚的一切也感受最深,太子……可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他以前的失德都是装的?若真的如此,这人的心机该深沉到什么地步?索额图倒台他却这样的表现,难道这里面他自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