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洛京还带着余热,午后的太阳有些毒辣,阿凝在主院和西院之间来回奔走,已出了身薄汗。
阿凝敲开主院书房的门,穆尘潇正手执卷书,他抬起头看向阿凝,目光深沉柔和,清澜方才问他是否对她有任何情意,他恐怕早已将情意尽数给了阿凝。
“王爷,清澜王妃刚歇下了。”阿凝径直走向穆尘潇旁边,给他揉着肩,两人不知不觉距离近了很多,从前阿凝对穆尘潇还有一丝敬畏,现下只有对他无限的眷恋和爱意。
“今晚同我一起去会会谢华。”穆尘潇说道。
“是,王爷。”
众人用完晚膳,清澜很自觉的回到西院,之前她都会期盼穆尘潇能去她那儿,现如今她自知已经没有资格了。
穆尘潇并未在意清澜,吩咐阿凝和三叔随他去见谢华。
三人来到谢华住处,谢华似乎已等他们许久,她抬望着走来的三人,脸上闪过一丝怨恨。
“瑨北王终于有闲时来本宫寒舍了。”谢华扭曲着面容。
穆尘潇将一瓶药物放置于桌上,冷冷瞥了一眼谢华:“这是令子本月的解毒丸。”
谢华拿过药瓶,阴阳怪气说道:“还要感谢瑨北王的赏赐了,今日来找本宫恐怕不仅仅是来送药的吧?“
“你不是迫不及待要求本王开始行动了么。本王今日特意来告诉你,行动的计划。”穆尘潇弯下身子,看向铜镜里的谢华,嗜血的眼神倒映在谢华眼内,令人颤。
谢华按下心中惊颤,转身直视穆尘潇:“是么,本宫洗耳恭听。”
穆尘潇站直身子,不再看向谢华。
“秋末会举行祭天祭祖大典,本王会在大典上布下机关,差人伪装成神民昭告天下,列出惠帝和卢太后的所有罪证,利用天意和祖训逼迫惠帝退位。大宏子民敬天畏祖,现下大部分政权和军权都掌握在本王手中,届时,本王会找准时机将你儿子推向台前,恢复身份,继任帝位。”
短短的几句话就将凶险万分的逼宫计划告知了谢华。具体的细节,穆尘潇并未全盘说出。
“如何?”穆尘潇见谢华沉思不语,问道。
谢华起身,来回踱步走了几圈,终于开口:“本宫相信瑨北王的能力,届时需要本宫怎么配合?”
“本王会差人秘密护送你和令子到皇陵,等本王命令即可。但绝不能带你的手下前去。”
穆尘潇顿了顿,接着说道:“切勿擅自主张,否则。。。。”
谢华冷笑一声:“本宫楚儿的性命都在你手中,又怎敢擅自主张。”
“嗯。”穆尘潇满意的点点头,又补充道,“清澜已回王府,这几日你注意回避。过些天她就会回到宫中,她也是本王计划的一部分。切勿再打她主意。”
谢华哼了一声,算是应允下来,不过她回头看了眼阿凝,说道:“看来瑨北王心中只有这个小女奴。上次不小心误伤了王爷的心头肉。本宫在此赔个不是。“
说出口的话虽然好听,但阿凝总觉得字句间充满酸味。
“王妃有心了,我现在恢复得很好。”阿凝对于误伤两个字打问号。当初那些刺客对她可是招招致命。
穆尘潇挥了挥手,示意阿凝和三叔随他离开。
三人回到主院,阿凝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谢华这女人蛇蝎心肠,王爷当真要与虎谋皮?何不自己坐上皇位。”
阿凝这话问得太过直白,三叔朝她翻了个白眼,这阿凝胆子越来越肥了,对王爷说话也毫无分寸感。
穆尘潇似乎并未在意,反而耐心解释道:“若直接坐上皇位,那天下人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本王策划,本王就是狼子野心、谋权篡位之人了。西南一带仍由岭南王控制,若他不服本王,起兵造反,会让大宏局势动荡,边疆失守。而且谢华在民间势力究竟多大,本王还没摸清,无法将谢华等人一网打尽。倒不如扶持谢华儿子上台,让他们去堵悠悠众口,一个在朝中没有实权的小孩和女人构不成绝对威胁。”
阿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王爷果然思虑周全,英明过人。阿凝愚钝了。“
几天后,清澜借故重返宫中,卢太后怒,惠帝脸色也愈来愈难看,若清澜这招没用,他们得另寻办法了。
这日,惠帝在朝堂之上直接驳斥了瑨北王穆尘潇,两人之间火药味浓重,引得朝堂震颤不已,毕竟穆尘潇权高位重,无人敢直接对抗他,包括惠帝。
冲突的原因是惠帝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刺杀清澜王妃绝非偶然,也并非所谓的流匪劫持富人讨要赎金,而是有针对性的刺杀,这些匪徒专挑皇族下手,以挑战皇权。
而瑨北王穆尘潇前几日抓获的流匪也只是滥竽充数。
惠帝在朝堂之上直接怒,竟给穆尘潇定了个剿匪不力的罪名,并借此撤下前不久刚任命的皇城护卫军统领,换上了自己人。这无疑相当于狠狠扇了瑨北王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