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不透看不穿,走近不了,宛若庞大而深遂的谜夜。
只这么看着,大约总不甘心。
很想问他,幼年种种还记不记得,是真的己然忘却早己放开,还是强作欢颜;
想问他,那时候有没有被打,是不是爱哭,现在安慰还来不来的及;
想问他,是不是对妈妈这两个字一样失望,失望到再也没什么念想,有没有说过过分的话作过后悔的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哭;
想问他,有没有从小到大都特别喜欢的东西,有没有到现在为止还不愿意放下的坚持,生日时许过什么愿,是不是一样不能实现;
想问他,遇到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可是都问不出口,忍到牙齿发酸。
想靠近,想触碰,拥抱也可以,近一点再近一点的距离。哪怕不提过去不说心事,只说几句闲话也是好的。
我这算是什么?泰京举着饭勺大眼瞪小眼,难道真是因为莫名其妙和他组成了什么顽强野草俱乐部,被他强盛的同类气息迷惑了吗?
嗯,我应该坚定点…
粥早凉了,泰京咬着勺子突然有点心烦,哪知抬抬眼突然越过窗子远远看到路边新禹正拉着美男往车边走,两人披了满满一身阳光,低头浅笑,十指紧扣。
十指紧扣。
噢,我应该说点什么?泰京张张嘴,还没吐出半个字来,勺子却先掉下来把粥碗砸翻了。满床满身粘腻腻的汤汁,真、真是…这世界真够歇斯底里的了。
※
uhey拿着自己电影首映式的招待券来到泰京的经济公司的时候,进门就觉得气氛说不出的怪异,助理哥哥们来去匆匆,压低声音说话,恨不得缩着肩膀顺着墙跟走路,人人自危模样。
造型师ordi在楼梯转角着,眼神飘飘悠悠,看到uhey连忙迎上来,也是副心惊胆战的样子,皱着眉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安社长不在呢,难为uhey小姐亲自送电影招待券过来,真是不赶巧呐。不如我代您转交啊,安社长肯定会特别感谢您的。”
没在?那倒正好,我也懒的应付他…uhey笑笑,语气极度温婉“那真是不巧,怪我来的时候没有先打电话确认。呐,泰京在么,我想亲手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女人之间心意相通,左右也就那么点事,ordi见她垂下头去一阵娇笑,心里感叹,什么假情侣啊,明明是找个借口来见面嘛,简直真的不能再真啦,这虚虚实实的事还真够人琢磨的…不过…
“泰京啊,在是在,可是…”ordi姐左右瞧瞧,凑头过来说话,声音又低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泰京脾气特别不好呢,一直在公司呆着作曲宿舍都没回,休息不好心情就更差了。唉,你没瞧见吗?”
ordi张开双臂仰了头,夸张的比了比“那么大一团低压云层压在公司大楼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道雷下来,啧啧啧,吓人呐,uhey小姐今天还是不要去找泰京了吧…”
喔?正当红的艺人就是不同呐,不但脾气随便发,大家还诚惶诚恐听之任之…不过她uhey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挑眉笑笑,uhey声音甜的发腻“越是这个时候,我才越是应该去呢。难道姐姐认为,我和别人一样吗?”
当然…当然是不同的了…ordi干巴巴讪笑几声,也觉得自己多事了。爱人心情不好,身为女朋友自然要在一旁安慰了,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不过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呢,原来女人对自己的男人都是充满占有欲的,就算是国民妖精也不能免俗啊。
心事纷杂心情抑郁的时候大约作什么事都不会太顺的,在练习室里闷了两天,一首曲子作的七零八落,副歌越写越没感觉,好像那些旋律就闷在胸膛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整个人心烦意乱,丝毫抓不着头绪,更像困在什么地方盲目打转,那些东西似近还远,罩在大雾里头,模模糊糊瞧不真切只有轮廓可以分辨。
若是旁人陷到这个境地,大约早便放弃了,出去走走换换思路和心情,也许就会豁然开朗也不一定。可黄泰京魔王情商极低心思僵硬,偏偏钻牛角尖的功力天下无敌,几乎不眠不休死磨硬泡了两个晚上,揉掉的废稿纸都能把自己埋起来。
在这个时候看到uhey那张描着精致假面的脸,魔王心情之差可以想见。
自视甚高洋洋自得的国民妖精小姐其实心情也不像脸上那么美妙,好在她演技超群,现下练习室里只有她和黄泰京两个人,于是她毫无负担的爆发了。
练习室门锁着,uhey气冲冲敲玻璃“黄泰京,给我开门。”
魔王慢吞吞抬眼看看,扯着唇角冷笑一声,又把刚写好的稿子扯下来揉成一团,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他分明是挑衅!uhey大怒,掏个本子龙飞凤舞的写“给我开门!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喔?魔王侧着头研究了一下uhey瞪的溜圆的眼睛,把耳机摘下来,慢条斯理抚抚鬓角。别人怒发冲冠,他倒安然了“不开。”
anjell主唱黄泰京先生的脾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与新禹的温柔jerey的可爱一样,成了比容貌更有影响力和代表性的个人标志。
不喜欢上的节目扭头就走,不喜欢的问题百问不答,旁人好不容易聊到和乐融融时候,他偏来插嘴吐槽,抱着手臂俊脸上挂个不屑的冷笑,说话腔调慢吞吞懒洋洋,吐出来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几个字,锋利程度却堪比刀刃。那力道,足以将主持人和现场嘉宾一屋子暖烘烘的笑脸劈出道规规整整的裂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