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玄」李沧澜面带忧色,拥住他,「你在想什么?」
莫憬玄对上他的眼,道:「祸患已除,我该走了。」
「不准!」李沧澜收紧了怀抱,狂乱的吻落在他脸上,「朕绝不放开你!」
莫憬玄闭上眼,疲惫地靠在他肩上。
你知道吗?有些东西,不是紧抓不放就能留住的。
接下来的几天,问斩的问斩,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以燕王为首的叛党被一网打尽,朝堂之上再没人敢小看新上任的御使中丞,然而,自从丹霄殿夜宴之后,莫憬玄便再没出现在百官面前。
一国之君的脸色一天差似一天,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众臣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一个不慎被拎出来开刀。
傍晚时分,李沧澜在御书房踱来踱去,奏折也无心批阅,窗外春雨潺潺,犹带寒意的春风穿窗而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躁焦虑。
一拂袖,不理身后宫人的大呼小叫,冒雨赶回寝宫。
莫憬玄持伞立在一株桃花树下,见他过来,手腕偏了偏,把多半伞遮到他头上,浅笑道:「怎么淋着雨过来了?」
李沧澜皱眉,一把将他抱起,匆匆步入室内,检查了他身上未湿,才唤宫女进来为自己更衣。
莫憬玄起身关窗,怕春风料峭,伤了龙体。
「你」换了干爽的衣服,李沧澜一把拉过他,「你究竟想怎样!三日来粒米未进,绝食自尽么?」
莫憬玄一阵眩晕,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只想离开。」
「休想!」李沧澜伸手抱住他,「朕说过,绝不放你走!」
莫憬玄微微一笑,有气无力道:「离开,未必一定要走。」
「你!」李沧澜又气又恼,捏住他的下巴:「宁死也不肯留在朕的身边?」
「我说过」莫憬玄声音轻得仿佛叹息:「我不能原谅」
「好一个不能原谅!」李沧澜似已动了真怒,将他按倒在床上,一手探入他的衣襟,咬牙道:「那你就恨得再深些好了!」
「嗤啦」一声外袍已被撕裂,李沧澜正要解开中衣,突然停了动作,讶异而又愤怒地瞪着他。
身下那人双眸平静清朗,右手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颈上,稍一用力便会魂断命绝。
李沧澜怔了半晌,反而笑了:「莫嗔啊莫嗔,你可真是断了尘念,连碰都不让朕碰你一下么?」
莫憬玄身体一震,目光里添了一丝无奈,持匕的手微微颤抖着。
李沧澜眉头微蹙,神情若有所思,食指轻划过刀刃,割开一道血口,顺着莫憬玄的颈项滑至胸口,在素白的中衣上留了一路猩红,喃喃道:「怪了,都说十指连心,这痛,却远远解不了朕的心中的痛」
莫憬玄闭上眼,心乱如麻,甜腥味已凑到唇边,淌血的食指探入他口中,想躲,身体的本能却已做出反应,柔软的舌缠了上去,不由自主地吸吮吞咽着,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李沧澜从他无力的指间取出匕首,丢到床下,单手褪去层层阻碍,低头啃咬他的耳垂,哑声道:「憬玄、憬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
眼泪滑落在枕上,莫憬玄睁开眼,身体已经无法遏止地随着他迎合摆动,眼泪却始终也不能断绝。
他拒绝不了他。拒绝不了他给予的所有,无论是爱,还是伤害?他只能承受,身体享受着狂热的抚爱交合,心灵却早已不堪负荷。
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李沧澜轻吻上他的脸颊,将那个冷傲倔强的人拥在怀里,而后者,努力压抑着不哭泣出声,泪水,湿透了他的胸膛。
入夜了,昏暗的内室弥漫着阵阵喘息低吟,窗外绵绵的雨已成帘幕,冲刷着白玉台阶,却带不走两颗心里,无尽的苦涩
夜半惊醒,枕上仍有湿意,怀中那人却不知去了何方。
李沧澜心中一紧,披了件衣服便冲出去,迈出门槛时猛地顿住脚步,惊愕地望着桃花树下的身影。
莫憬玄只着中衣,背靠着树干,任大雨凌虐着苍白冰冷的肌肤,黑发已然透湿,凌乱地贴在肩背上。
「憬玄!」似有一只手攥住心脏狠狠拧搅,李沧澜冲过去抱住那已眼神涣散的人,瘫软在自己怀里时,莫憬玄气若游丝地送出一句:
「沧澜我不恨你」
早朝归来,见跪了一地的御医宫女,李沧澜叹了一声,「他还是没醒么?」
「启禀陛下,莫大人身体极虚,再如此下去,怕是撑不过明日了!」老太医颤巍巍地叩下头去,风寒本不是大病,只是那人一心求死。丹药补剂半滴也灌不下去,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束手无策。
李沧澜挥手撤下仆从们,带着四王爷进了内寝。
「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李观澜皱眉,虽然对莫憬玄仍有吊起来剥皮的冲动,可那前提也得是他活着。
李沧澜坐在床边,抚着他的头发,苦笑道:「朕的爱,就这么不堪么?」
李观澜望着枕上憔悴凋零的容颜,摇头:「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爱来替代的。」
可怜他这胞弟聪明一世,竟看不透心上人所谨守的信则,当局者迷么?也罢,今日就揭一回逆鳞罢。
「他在自毁。所作所为不容于心,便惩罚自己!你若放他走,一辈子相思刻骨是长痛,你不放,便留在你身边,自残而死,是短痛。」
莫憬玄的矛盾挣扎他看得懂,说他忠烈也好,笑他迂腐也罢,自有他的风骨他的坚持,若说有错,也是错在不该爱上了李沧澜,但他既已选了这条路,心里必然痛苦万分,若想解脱,除了自毁,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