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知声音压得极轻,像是在讲鬼故事,气氛渗人得要命。
楚召淮听得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声说:“为什么呀?”
“自然是他目中无人,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白鹤知冷冷道,“就算是江洋大盗,刑赦自有刑部定,哪里轮得到他越俎代庖?”
楚召淮抓着被子的手一紧:“江洋……大盗?”
“嗯,就是江南来的那两个。”白鹤知道,“三殿下前几年曾和姬恂暗中作对,那煞神直接将那些刺客斩了头颅扔在三殿下床榻上。三殿下一觉醒来被头颅包围,吓得晕了三四日,自那之后就一直惧怕姬恂,这会又来一遭,想必又得大病一场,我刚才宫里出来,圣上震怒,八成要向璟王问罪。”
楚召淮没太听清白鹤知的长篇大论,茫然道:“江洋大盗……已被抓住了吗?”
“昨日便抓到了。”
白鹤知看他神色有异样,以为他是吓到了,暗暗懊恼自己把话说得太重太吓人。
楚召淮胆子本就小,若时刻担忧畏惧,长此以往必定是要引发心疾。
白鹤知咳了声,拿着帕子给楚召淮擦了擦额间的汗,放缓声音找补道:“别怕,是舅舅夸张了,你和他是圣上赐婚,他就算再猖狂也不会对你出手。”
楚召淮并不担心姬恂会杀他。
他只是迷茫昨日姬恂为何要说谎。
白鹤知还想再和他说几句,赵伯已在门口笑着道:“白院使,下人已将药煎好了,若王妃脉象安好,还请您出来瞧瞧方子。”
白鹤知听着这极其明显的逐客令,眉头狠狠皱起,却只能迫于姬恂淫威,沉着脸收拾东西。
楚召淮回过神来,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可手一抬又怯怯缩回去,只能故作镇定道:“舅舅要走吗?”
“嗯。”白鹤知从药箱中拿出个小匣子塞到楚召淮手中,随意道,“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拿着玩吧。”
楚召淮疑惑地打开匣子,眼眸微微睁大。
匣子中一只水晶做成的“鱼跃龙门”晶莹剔透,烛火下倒映漂亮的水波纹光芒。
白鹤知看他爱不释手地捧着水晶鱼看,眉眼也柔和下来,轻轻道:“算是补去年的生辰礼物。”
不过转念一想,楚召淮生辰是腊月十六,不正是被楚荆逼着嫁来璟王府的日子吗?
白鹤知又想拿着刀去楚府砍人了。
一个个的,全是混账东西。
楚召淮小心翼翼摸着水晶鱼,脸上的喜爱掩都掩不住,眸光比水晶亮得多。
“谢谢舅舅。”
白鹤知心都软了,俯下身摸着他的脑袋:“就算摔坏了、弄丢了也没事,我再给你买。”
楚召淮高兴极了:“嗯嗯!”
“好好喝药。”白鹤知听到外面又有人再催,只好强忍着不舍起了身,“舅舅明天晚上再来。”
听到还能再见面,楚召淮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白鹤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恭恭敬敬将白院使送走,赵伯端着药过来,就见那空荡荡的桌案上竟然又多了个水晶摆件。
王妃终于愿意在桌案上放东西,赵伯也颇为欣慰,笑着将药端给他。
这药熬得极浓,又苦又涩,楚召淮却像是喝惯了,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便灌下半碗。
赵伯看他额角又发了虚汗,拿着帕子轻轻给他擦拭。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没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