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对视一眼,跟女儿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凶狠妇人比起来,那点好处微不足道。关键是,若是此案真的禀公办理,女儿少不了会有一场牢狱之灾,到时高家嫁出去的姑娘和还没嫁的姑娘都会受影响。
“府上有丧,是谁去了?”
古老爷见他们服了软,从善如流答:“是我夫人。”
高夫人一脸惊讶,伸手捂住嘴:“原来是古夫人,这么年轻,怎么会?”她惊讶是装出来的,只是想转移话题然后体面退场罢了,说这话时看向身边的自家男人,“咱们和古夫人相识一场,合该给她上一炷香。”
顾秋实出声:“灵堂还没有布置好。”
“那我们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再来。”比起夫妻俩,一把年纪的高老夫人更在乎自家的名声,她率先起身,“中年丧妻,你可千万要撑住!”
古老爷:“……”若不是儿子流落在外这些年里学得了一手好医术,死的人就是他了。
面对恶毒妻子的死,他一点都不难受,不需要人安慰。
送走了高府众人,顾秋实还让古管事提醒他们让人来拉嫁妆……既然高氏不是府里的媳妇,那不管她有没有被休,她那些嫁妆都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一转头,余家夫妻也到了。
古启城耳朵听不见,来了也帮不上忙,再说父子俩都不喜欢他,他不露面还好些。
古启城的亲爹余理平时并不管事,吃喝嫖赌样样沾,年轻时不错的长相和身板已经没了,如今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眼底泛青,走路脚步虚浮,不知道是不是有宿醉,整个人昏昏沉沉,走路一步三摇。
这个夫君是古娇娇自己选的,那时候双亲还在,拦也拦不住。加上彼时余府虽然显露疲态,没有掉出最富的阶层。
如今……在这城里压根数不上号,全靠多年的底蕴撑着才有几分脸面。古老爷以前爱护妹妹,每次和妹夫见面都会说上几句,久而久之,余理就不爱来了。上一次来,还是两年前。
“大哥,你不厚道!”
余理开口,吐字不清,还带着一股酒臭。
这是喝了多少啊?
古府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古老爷心力交瘁,只想躺平歇会,实在没心思跟这个不成器的妹夫讨论自己厚不厚道。再说,余理喝了那么多酒,也说不明白呀。
“把他丢出去!”
古管事立刻带人上前拉他。
余理不干,骂骂咧咧:“大哥,说好了的事怎么能改?我儿子都改姓了古,叫你爹那么多年,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古老爷知道妹夫是个混不吝,冷笑着问:“你会把余府家财交给亲生儿子以外的人?要不你过继一个儿子,把家财交出去?”
喝了酒的人,脑子不清楚,余理下意识拒绝:“我有儿子,他们都不够花,怎么能把家财给别人?”
古娇娇:“……”
“呐,我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古老爷真的烦了,用眼神催促管事赶紧动手。
顾秋实上下打量挣扎不休的余理,问古娇娇:“姑姑,我听说当初这人是你自己选的?”
眼光可真差!
古娇娇看出了他的意思,顿时气急:“古启华,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大哥,你管管!”
那边余理已经被拖出了门外,古老爷以为能消停了,结果妹妹又跳了出来,他扭头看向儿子:“灵堂差不多了吧?也不用非得在客人眼前抓人,要不现在就让人去?”
古娇娇皱眉:“抓去哪里?古启华,我是长辈,只是跟大哥闹了别扭,可不是真的闹翻了,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
“是我要跟你闹翻!”顾秋实不紧不慢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姑姑,当初你派人传流言,又让人撺掇我母亲逃跑,等我们母子离开古府后你又找人追杀我们……最近我一直没闲着,找到了好多人证……”
古娇娇听到这些,心里紧张,偷瞄了一眼兄长神情:“大哥,你就任由他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我说了不算,也不是我爹说了算。”顾秋实面色淡淡,“所有人证物证在报官后全部交给大人,由大人定夺!”
古娇娇心下一突,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好多细节她自己都忘了,真闹上公堂,她不能保证自己没有留下证据。看着古启华笃定沉稳的眉眼,她真的开始慌了:“你说什么?家里的事,怎么能拿到公堂上?大哥,你也纵着他胡闹?”
古老爷先前只是猜测,看见妹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顿时气血上涌,苍白的脸都染上了几分血色:“大人不会冤枉好人。”
古娇娇大声吼:“大哥!平白无故的惹官家,你疯了?”
她声音很大,试图吼醒哥哥。
可惜她不明白古老爷那种有子万事足的欢喜。古老爷原先是绝对不允许把自家事摊开在外人面前的,如今看见活蹦乱跳会医术还会做生意的儿子,就想让儿子欢欢喜喜,生怕儿子不高兴。
直白点说,古老爷还是同样要面子,同样在乎古府颜面,只是他不希望因为那点面子而影响了父子感情。若是儿子对他生隔阂,真的弃古府而去行医济世,他怎么办?古府家业怎么办?
面对妹妹的质问,古老爷摆摆手:“我经得起查。”
古娇娇心里慌极了,脱口道:“大哥,你不能这样对我,爹娘走的时候,你答应他们要好好照顾我的。你是男人,得说话算话,把我送进大牢,你百年之后如何面对他们?”
话吼完,她察觉到不对,古老爷也愣了愣。
她承认了!
若不是真的有害人,她又怎会笃定自己要入大牢?
古老爷脑子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抓起手边的碗直接砸了过去:“混账东西,滚!”想到自己以前没少给她银子,他怒火又添一层,“你陷害他们母子花费的银子,还是问我要的对不对?”
古娇娇急忙躲闪,险险避开了那只碗。
顾秋实忽然抓起另一个碗,直接砸了过去。
这一次,古娇娇没能避开,额头上都撞破了皮,她尖叫:“古启华,你做什么?”
“你想要我命,我就是砸一下而已,这才到哪儿?”顾秋实拍了拍手,对上她盛怒的眼,道:“本来我打算灵堂布置好了,等人多热闹的时候再报官抓你,现在我忍不住了,阿富叔,麻烦你派人跑衙门一趟,请大人为我做主!”
闻言,古娇娇顾不得与他计较:“我这就走,你别让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