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爷听着几人争执,看向了古管事。
主仆多年,只一眼,古管事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悄悄转身离去。
古启城的丫鬟慌慌张张铺开笔墨纸砚,把那些话写清楚时,古管事已经去而复返,跟在他后头的还有一大串下人。
凡是古启城院子里伺候的,包括高氏的陪嫁,全都赫然在列,古管办事妥贴惯了,甚至连大门之外守门的人和路旁洒扫的粗使下人都叫了来。
浩浩荡荡三十多人出现在门口,光线都挡了。屋中的人不发现都不行,古启城夫妻俩回头看见这般情形,都呆了呆。
二人相视一眼,瞬间有了决断,必须把这些人立刻带走……高氏掐死人这件事情细较起来没什么要紧,桃花是有卖身契的,惹恼了主母,死就死了。
报警的是古老爷绝对不赞同他们的做法,在古老爷有意将家业交到亲生儿子手中时,古启城这个养子就处处不对。
什么都不做是错,做了也是错。
古启城立即道:“爹,您需要养伤,这些事情就交给儿子去查吧。稍后儿子查明了,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不费什么神。”古老爷吩咐,“问吧!”
古启城院子里的人都被他收服,但那些人归根结底还是府里的下人,卖身契在古老爷手中,今儿阵仗闹这么大,很明显古老爷不想给儿子留面子。
愚忠的那一部分人咬定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们完全可以说没有看见高氏去桃花屋子,或者干脆指认是下人中的谁杀了桃花。之所以没有胡编乱造,就是怕谎言被戳穿,忠于主子要紧,可自己的小命更要紧。
而看明白了古老爷心思的下人就把知道的原原本本说了。高氏进桃花屋中是事实,两人独处是事实,她一走,丫鬟就收尸同样是事实。
并且,桃花脖颈上的指印此时愈发明显,正和高氏的手指,甚至因为她指甲太长,掐桃花时留下的印记和她指甲长短一模一样。
事情查到此处,高氏辩无可辩,她也懒得否认,仰着下巴道:“桃花诅咒我不得好死。她一个丫鬟如此对待主子,不该死么?”
下人们一个个轮流问话,前后已经小半个时辰。正常人还好,古老爷有些疲惫,听到儿媳这问话,他揉了揉眉心:“罪不至死,还有,桃花伤重成这样,已经活不了几天,你对一个将死之人下毒手,实在是急躁。”
高氏坦然认错:“儿媳有错,父亲恕罪。”
甚至都没有请罚。
她脸上毫无杀了人之后的害怕心虚愧疚,古老爷都气笑了。
顾秋实上前,摁住了古老爷的肚子:“爹,别说话,小心绷着伤口。”
古老爷想要出声,顾秋实已经率先道:“古启城,高氏这急躁的性子和杀人不眨眼的狠辣不配做古府儿媳,更不配做古府当家主母。”
高氏以为自己说服了公公就能安然无恙,最多受几句责备,没想到这个从未与她正面交锋的便宜小叔子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是想休了她,把她赶离古府!
或者说,是想赶他们夫妻离开!
古启城看着丫鬟书写完,已经过了好几息,在这期间,他注意到父亲没有说过一句话。也就是说,父亲也赞同古启华的话。
高氏瞪着他:“古启城,你当初说过要对我一心一意,还说要照顾我一生,前者你没做到,后者你要是还做不到,别说我不会放过你,爹娘和大哥他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其实夫妻之间关起门来谁强一点谁弱一点都不要紧,高氏错就错在慌乱之下当着人前放这样的狠话,古启城是个男人,是要面子的。管不住媳妇,被媳妇大呼小叫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加上他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守了十多年即将到手的家业。
他不知道高氏吼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看书写丫鬟那为难的脸色就知道了。他呵斥道:“她说了什么?”
丫鬟是特意挑出来的,由于位置很要紧,古启城害怕自己被丫鬟误导,刻意选了自己的死忠,也是他的房里人。
凡是伺候过古启城的丫鬟,都被高氏为难过。丫鬟面上是不敢,其实心里很想看高氏倒霉,做出一副唯唯诺诺模样,下笔却毫不留情,原原本本写出,下笔时用了心机,连高氏那种趾高气扬的语气都似乎带出了几分。
古启城看完后,整个人气鼓鼓的,也没有试图朝父亲替妻子求情,几步过去抢过丫鬟手里的毛笔,唰唰写就一封休书。写完了后爽快摁了指印,直接丢到了高氏面前。
高氏看着面前飘飘荡荡落下的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古启城,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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