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寐中的殷凌每当这时,总是勾着唇角,微微地笑着。
她想:这应该就是幸福了吧。
夜凉,如水。
想起那些,殷凌的表情更加柔和。她抚着肚子坐在沙发旁,视线掠过稍嫌杂乱但不失温馨的房间,望向了窗外宁谧的天空。
当时针指向六点一刻的时候,家门准时开启,熟悉的声音随即响起:“殷殷,我回来了。”
心里骤然流过一股暖流,殷凌绽开笑容,起身迎了出去。
夕阳将他们交叠的身影,浸染在血色的光晕中。
那时,他们都以为自己抓住了幸福,却没想到幸福是缠在指末的纤丝,只要轻轻一扯,便会碎裂得无影无踪。
他们的幸福,终究短暂。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太勤奋了,因为《指末》赶稿留下的后遗症,我新文周一开的,现在修改好的稿子已经有3万多4了。
我今天努力折腾到3万5,明天的目标是4万5,我以后再也不拖稿了,而且我会写到差不多完结再发,免得大家追文郁闷。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谢谢大家一直对我的停更如此宽容,希望以后还能支持我t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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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时过境迁
英国的九月,多雨时节。
天空仿佛蒙上了黑纱,阳光就像奢侈的希望,偶尔享之便如同贵族。
那一日雨后,暖日如橙,秋风微涩,时间闲散得仿佛不会流动。殷凌反复把玩了一会儿手机,神情怔忡,许久才放下手,低下头翻看膝盖上的笔记。
她的姿势慵懒而惬意,像只在午后晒太阳的白毛狐狸,赖皮地坐在人影萧瑟的露天背椅上。可惜因为身材不够高,双脚只能无奈地悬空,却仿佛很享受这样的姿态,麻杆似的细腿顺着风势,晃来又荡去。
她似是专心地看着书,目光却流连在身前那群争相夺食着沫屑的海鸟身上,看着它们肉肉的身躯,嘴里的念叨就从“fancial”、“trade”,变成了“一块肉,两块肉,三块……”
念着,念着,肚子就突然传出的“咕噜”的一声响,震得空荡荡的胃部一阵抽搐:唉!饿啊!
殷凌揉着肚子,若有人此刻问她今年最后悔的事儿,她铁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昨儿个夜里的“大餐”。
她一时心软,错失良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两贡丸飘进了童撤的大嘴。然后,喉咙一滚,没了!
可惜啊,不过一秒之差,就造就了一份夺取不及的残念!殷凌眼巴巴地咽了咽口水,这才知道原来只要室内无眼,就算隔墙有帅哥,也无法阻止所谓的淑女豪迈地张开血盆大口!
忍不住拉拨了下自己的嘴,她不由在心里委屈地哀声:她恨啊!为啥娘亲把她的眼睛生得乌溜溜的大,却没给她张能塞的大嘴?害她只能看不能吃,那个心酸哪!ph值光速下降,醋都不用买了!
余光一撇,这才发现不久前才对她抛了个媚眼的金毛帅哥,刺客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粗鲁的姿态,仿佛看着et骤然降临。
啊拉拉,淑女的真相暴露了!殷凌嫣然一笑,没等对方回神,突然把头一仰,迸出一计声情并茂地狼嚎:“atball!whereareyou?”
这一嚎,声远悠长;
这一嚎,气势如虹;
这一嚎,桃花尽散……
那金毛被这一嚎吓得差点摔了个趔趄,磕磕绊绊好不狼狈。殷凌见状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直笑到那可怜的帅哥羞窘不已,三步并两步落荒而逃,她才仰起了脑袋,让盈眶的泪水淌了回去:
天,还真是蓝啊……
手机再次奏响了忧郁的歌声,这是它今天第四十次的唱响。殷凌瞄了眼号码,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挂机键,让它重复了前三十九通的命运。闪烁着的屏幕却在切断来电后,固执地停留在短信的画面上:“殷殷,我要结婚了,这一次,你还愿意做我的伴娘吗?”
愿意?怎么可能?在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在她躲避了整整四年之后,在她即便只要稍微想起那一天,心就会抽痛不已之后……
殷凌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笑,许久才像认了输般,低喃:“去就去,谁怕谁啊……”
然后,她将脸埋进了膝盖,久久不动。
天色渐昏,夕阳如血。
幽静的河岸小路上,人影阑珊,只有缩成一团的殷凌,固执地窝在长长的椅上。
她的周身围绕着许多白色的海鸥,扑着翅膀,争相啄食。
不知何时,一点透明的晶莹,无声地滑下她光洁的脸颊,滴落在纤指紧握着的手机上。手掌紧紧掩盖的地方,贴着张泛了白发了黄的大头贴——
那上面有一个优雅帅气的男孩,吻着年少青春的她。
原来不管时光流逝多少,她终究是个固执的笨蛋。
这个寂寞的城市曾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却终究不能成为她的归宿。
她还是得回去面对,不管那曾是怎样鲜血淋漓的场面。
一个星期后,一班银白色客机载着她离开了这个终年雨雾蒙蒙的国家。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人潮来来往往,有离别的依依,有等待的骄躁,有接应的欢喜,也有忙碌的混乱。
这个地方从来都是热闹的,但此时此刻,却因站在角落的年轻男子而更多了几分喧嚣。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纯然如玉的青年。清澈的眼眸透着宁然,自然地流露出淡淡的熏香沉醉。
在午后略显困倦的空气中,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仿佛从古希腊的神话中缓缓走来,不占尘埃,不落世俗,在细风绵舞的下午,将蓝调的气息撒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