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凌逃避地躲开了他的视线,却不经意地看到了凝视着自己的童撤,不由哽声:“你怎么来了?”
宫子在童撤说些什么之前,上前牵住殷凌的手,转头对那边两根显然有些木然的桩子说道:“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吧,别堵在教室门口。”
眼见陆续走出考场的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殷凌连忙化被动为主动,拽着宫子就匆匆往外走去,她可没有在人前表演的爱好!
紫金港校区的广阔,为他们塑造了良好的环境,随便哪里都是可以说私房话的好地方。不过眼前的这方天地,却是萧珞选的,他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反将他们带到了西区一处宁静却温暖的地方,徐徐的清风,吹去了烦躁与不耐。
宫子赞叹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对上萧珞似是腼腆却很平淡的表情,大方的褒奖:“萧,你真该去读考古专业,这种地方都能挖出来!”
萧珞只是拉了拉嘴角,目光却一直放在不敢看他的殷凌身上。她放在胸口的手,有些不明显的颤意,却被紧紧地包在自己的拳头里,强烈地压抑着起伏不定的情绪。
这样的她让他的眸子不由一暗,转过头,略带请求的目光,便落在了童撤身上。童撤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一把搂住殷凌的脖子,仿佛有许许多多的感叹,却终究只是说出一句最最平淡,却也最最饱含深意的:“殷殷,我好想你。”
她很想念,也好担心。可是这句话,她却说不出口,只能抱着这个略带颤抖的女孩,紧紧,紧紧。那么多痛,那么多苦,为什么不说?
殷凌没有回抱,只是无声地将脸埋在童撤的肩膀上,默默地吞咽着不住泛上的泪水。鼻子好酸,可是她不能哭,不可以哭。她要坚强,必须坚强!
风中,两个女孩静静相拥,而两个俊逸的男生,却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久久,久久……
这画面并不和谐,可是,有些伤疼的美丽。
童撤抬起眼,看着静立的萧珞一直凝望的目光,终忍不住内心不住涌起的情绪,轻轻地在殷凌的耳边细语:“混蛋,你怎么可以落跑,你知道有多少人担心吗?”
殷凌无言,许久,才闷闷地说了句:“抱歉,我觉得自己很丢脸。”
童撤一把拉开她,逼迫性地直视着她的黑眸,认真地说:“殷殷,你认为你做错了么?”
殷凌一顿,再抬头时,目光中透着凌厉的光芒,她决绝地说道:“不,我没有做错,就算全天下人都指责我,我也不认!”
童撤轻轻笑了:“那不就对了。既然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又有什么好丢脸的?”
一句话,仿佛定心坠,敲进了殷凌的心。她看着童撤坚定的眼眸,眼睛一红:“我……谢谢。”
童撤状似轻挑地勾起她的下巴,转向萧珞的方向,努力坏笑着说:“谢什么谢,可不是只有我这么想哦,这位帅哥也天天在找你呢!”
无可避免的,殷凌就这么对上了萧珞的视线。他看上去有一点点疲惫,可是眸光却很闪耀,点点烧痛了她的心。垂下眼眸,不想让情绪外泄,不想让泪意弥漫。
其实殷凌很清楚,自己并不如嘴巴上说得那么倔,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有着感情的冲动,不可能时时都理智得仿佛程序。她不是不想要他,只是不能要,不可以要。她不希望自己有一天,变得像个小可怜,不想让自己看不起自己,所以宁愿将他推阻在外,不争不求,只当一个推波助澜的旁观者,看一个爱情的童话,究竟是开出璀璨的花朵,还是凋零在风中。
于是,四目不能相对。萧珞有些黯然,殷凌的嘴唇则在牙齿的蹂躏下发了白,童撤不由叹息,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宫子一把断下。
这个刚刚被她看出心事的大男孩,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拽着就往外走:“小朋友,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他在……清场?童撤不敢置信地看着拉着她的宫子,他的背影坚定倔强,决绝得仿佛不曾有过犹豫。她回头却见那厢的萧珞,在他们渐行渐远之后,终于主动上了前。难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给别人机会?他明明可以给殷殷更好的,他明明眼里心里都满满的只有一个人。童撤望着宫子僵硬的肩膀,她并不认为这是个拥有奉献精神的男孩,“宫子,你不是喜欢她吗?”
“喜欢她?”宫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嘲,让童撤以为他会否认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定睛看着她,坦率地承认了这份感情,“我是喜欢她,那又如何?”
“那……”童撤卡了声,明明有千言万语可以说,但在这双流露着刻骨伤痛的琥珀色瞳眸面前,所有的声音竟都卡了壳。
“喜欢就应该争取?就该掠夺?”宫子松开握着她的手,半侧过脸,宝石般的瞳眸遥遥地望着殷凌纤细的身影,仿佛在用心一笔笔地勾勒着她的线条,她的柔美。那张年轻而俊美的面容上,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哀戚,超脱了年龄,掐的人……心好痛,“不,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没有那种资格了。”
“没有资格?”这是什么意思?童撤皱着眉头,刚一抬眸,就发现那双应该情深的眼眸,此刻却如刀俎般狠绝地看着自己,仿佛一个无敌的漩涡,吞噬着她的勇气,“小……”
“不准告诉她,什么都不可以说,不然……”宫子没有说完,只是他的盛气凌人,有着可怕的控制力,仿佛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地锁着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