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主马上就要来了,扶苏,你怎么看。”
二年,二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少年长大成人,也足以让一个在感情上尚还懵懵懂懂的人走向成熟。
扶苏经过了失去挚爱的痛苦,整个人成长了不少,而嬴政,则也在朝着迈向一个成熟的帝王前进了不少。
又是一场父子间的谈话,谈话的话题还是齐秦两国的婚约。
面对这桩婚约,如果说齐国是求之不得,那么秦国则是无可奈何。
扶苏是必然不喜的,他的心头还留有着过去与黎筝之间的情谊,而嬴政,同样因为过去的那个与扶苏有婚约的孩子,总是无法直面这桩齐国公主田筝的婚约。
墨色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地淡淡抬了抬,很想装作没有听见的男子用手掖了掖自己宽长的袖口,面色状似不虞道:“唯,父王。”
嬴政抚了抚皱痛的眉心,淡淡的不满道:“为父问你怎么看,你唯什么。”
浅抿着唇,骤然抬目的扶苏眼睛里爆发出一阵光芒:“儿L臣的看法,自然是不娶了,父王同意吗?同意的话,就不娶了,我们取消婚约,还齐国公主田筝自由。”
有过了赵黎这桩情缘,扶苏现在根本无心踏入下一段感情,直白的说不想娶,也是他内心最深处的心愿。
可惜,这个愿望恐怕是难以达成的。
嬴政笔直地注视着扶苏,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行,这齐国公主,你必须得娶。”
作为一国之君,比起儿L女间的私情来说,嬴政还有着更多的需要考虑的事情,有时候,国事家事混在一起,终究还是国事更为要紧。
而他,也一贯的更为偏向于国事。
扶苏咬了咬牙,面部肌肉一片紧绷:“那您,还问孩儿L的意见做什么?反正不论孩儿L的意见为何,您都是要求娶的。孩儿L有没有意见都是一样的。”
扶苏还是如此的肆意,肆意直白的让嬴政好生羡慕,引导得连他也想要不管不顾的任性一次。
嬴政心烦意乱地用手指点着桌面,眼睛在大殿里面乱扫,气息不稳地道:“父王,父王也就是随便问问······不,扶苏,不管她在还是不在,这桩婚事你都得履行。”
秦国最尊贵的帝王慌乱着,为自己的心意慌乱着,心头那同样不愿意的想法差点道出,又在最后关头收了回来,最终,还是加重了语气,他警告扶苏,又像是在警告自己,现在楚国还没有攻打下来,齐国,他们还得好生安抚着,所以,这婚不论她在不在他们都得结!
她,说的是二年前身死的那位白月光。
或者说,秦国最尊贵的父子俩,心头上最痛的伤痕。
那个去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人。
为了这件事,嬴政差点连扶苏都埋怨了,只因她是因为与他不合,才会去往战场,而后才会死在那里的。
现在,时间渐渐过去,两个同是最会为了她心痛的人,关系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毕竟在夜深人静,回忆过往的时候,或许就只有他们两个曾经黎筝最亲近的人,才会再将黎筝想起,为她做些什么了。
不过,这段互相取暖的情谊显然也就这样罢了,尤其是在面对有关赵黎的争议话题的时候。
比如,面对这桩扶苏与齐国公主的婚约的时候。
“哐当”,摆放在面前的桌几被一脚踹翻,那个向来温文尔雅的人黑着脸,身周是炼狱般的低压,他嘶哑着道:“不许提她。”
他站起身,黑袍翻涌着走出大殿,半晌,待到人快要消失在大殿之中时,才宛如小兽般受伤得喃喃出一声:“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唉——”
嬴政长叹,长叹,可再怎么叹息,也无法将那孩子给叹回来。
对不起,这二年来,扶苏一直挂在嘴边的就是“对不起”这二个字。
可惜应该收到这句话的人早已长眠,不论他再如何诉说都听不见了,而这份负罪感,则成了扶苏最深重的噩梦。
嬴政有时候也想开解、宽慰一下扶苏。
想说对不起什么呢,不就是当初感情上出了点问题吗。
其实这也是他的过错啊,当时,要是他早点看开,让两孩子各自再找新的对象,不要强行撮合他们在一起,不要强行逼迫着他们两人相处,是不是就不会闹出去战场那事儿L了?
可惜,可惜,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而如今,又二年了,都已经又二年了,扶苏却还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放下,何尝不能说是用情至深呢?
当年,又真的是他说分就能分的吗?
这件事直到现在,还剪不断理还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