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觉得他连自己国家破碎的时候,都不上战场,绝对是个胆小鬼没错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敢下墓穴,还敢在这里藏黄金?到时候我们问他,他一定是回答不出来的!”
眼看着局面就要你一言我一句的乱起来,黎筝赶紧制止道:“停!全都停下!安静!”
在兵荒马乱中整顿好了秩序,等到所有士兵们全部安分守己地闭上了嘴,她这才用手指按揉着眉心,出来道:“陈且说的不错,我们回去之后可以跟那贪官对峙这墓穴中的细节,如果他回答不上来,那就证明先前“八千两黄金藏在城外山林墓穴之中”的说法只是纯粹的无稽之谈;万一他胡乱回答,恰巧对上了,或者本人真的有亲自下过墓——”
黎筝鹰隼般锐利的眸子跟战士的眼睛一一对视:“那我们也不能太过良善温和,既然他先对我们不仁,那我们便对其不义!反手给他多下几个绊子就是了!现在,所有人都到墓穴中去做点隐晦的手脚,回去之后,就装作这是墓穴原本就有的痕迹。”
她的意思是,故意在墓穴里头制造出与过去相反的痕迹来,让欺骗了他们的贪官为此吃尽苦头。
看着众人脸上纷纷扬起的坏笑,黎筝也忍不住地跟着勾起了唇:“敢跟我们秦国人下黑手,就要做好被坑成残废的心理准备!”
所有人都在黎筝的命令下动作了起来,这个拿着墙角落下来的石块在墙面上划出一道浅白色的刮痕,另一个就将棺材的外壳上砍出一个缺口,这个回到通道里,把死人的头骨捡回来放到阶梯上,另一个就把过道中死尸的姿势换上一个。
这些都是进墓者出入时不容易注意,又很容易遗忘的事物,哪怕在两相对峙之中,对方确实看到过,并且回答出来了,在黎筝这方的反驳和再次下墓的裁判的判决下,对方的记忆也很容易因为外在
因素而动摇。
看着大家都兴奋不已的下了不少黑手,黎筝的心情也轻松了少许,她扬声道:“好了,已经够多了,收队!记得别忘记你们自己留下的痕迹都在哪里,等会儿,我们可要好好考考那个贪官。”
污水的问题迎刃而解,给自己留了后手的黎筝只等着好好回敬那个心狠手黑的贪官,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棺材中被调换的尸体和下落未明的八千两黄金都暂且没有后续。
而她,可是已经说了要一口气将三件事情全部解决掉的!
沉下了脸,重新回到问题当中,黎筝捡起了原先被她放下,现在又重新拿起的问题——这棺材掉包案和粮仓偷窃案两者之间,当真没有任何联系?
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为何两名犯罪者都不约而同的将一个频繁有人出入的墓穴当做藏东西的地方?
分析两桩案件的共同点,都带着一个“藏”字,便是其中的可疑之处。
棺材案是罪犯要在这里藏尸体,粮食案则是罪犯要在这里藏黄金,前者是真的藏了的,而后者则是没有藏。
藏,都是藏。
思考之中,黎筝不自觉地撑住了身边的墙面。
方才他们的假设大多都是建立在贪官并没有进入过墓穴,也完全不知晓棺材里的墓主人被调换的情况下,但如果,官员实际上知道,并且对这件事很了解呢?
贪官也进入过墓穴,在跟他们一样在注意到棺材的异常之后,同样选择了将其打开,而后,一年多以前,一具腐坏的还没有这么严重的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官员立刻意识到有人将亲手杀害的死者藏在了这座墓穴之中!
因此,在她逼问“八千两黄金被藏在了何处”的时候,他于巨大的恐慌之中,下意识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城外山林中的墓穴!
尽管这里并没有八千两黄金,但却是另一杀人凶手的藏尸地点!
黎筝脑补得自己都快被这个说法给说服了。
毕竟如此一来,两个案件中的两个“藏”字,和官员下意识报出来的错误地点也就非常说的过去了,要是推断成立的话,他们还可以通过贪官的证词,来确定尸体的死亡时间,由此去寻找尸体和凶手的真实身份。
但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贪官的藏金点跟墓穴毫无关系,他们可以在事后重新从贪官的嘴里问出真正的地点来,不但如此,这名贪官还恰好是另一个案件中,能够推动调查的关键性目击证人?
无论黎筝怎么去想,都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理想了。
她皱着脸,思索着还有没有除此之外的别的可能性。
“将军大人,您检查过这具尸体的死因了吗?他的致命伤是在什么部位?可以看出是被什么武器所伤的吗?”
陈且的问话提醒了黎筝,实际上她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但因为过多的遮挡在眼前的疑团,让她一时间遗忘了这件事。
“对,我还没有检查过他的死因!”
又
或者别说死因,她连这具尸体的性别都还没有检查过。
那件崭新的,让他们看出了端倪的赵国传统服饰被小心的脱了下来,干尸枯憋的躯干从下头露了出来,一眼看上去,尸体身上各种生前的痕迹都保存的很完好,想要从上头找出致命伤口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但与黎筝所料截然相反的,这具男性的尸体上头,并没有任何有可能造成死亡的致命伤口。
“没有致命伤?这怎么可能,没有致命伤,他又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毒?”
毒,随着这个字的吐出,一连串的猜测又随之而来了。
这里本就是药都,认识百草并擅长使用百草来配置毒药的人在安国比比皆是,用毒杀人似乎确实是更为可能的事情。
但又有两个新的问题诞生了出来。
“这里遍地都是药草师,如果使用的毒不够高明的话,岂不是跟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没什么区别?”
“是啊,这人在安国,怕不是前一个药草师才下完毒,后一个看出来的药草师就直接又给救回来了?”
站在长队末尾的战士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我猜想中的使用慢性毒药,通过长年累月的下毒伪装成生病、身体虚弱的方法就都不适用于安国了。”
叽叽喳喳的讨论又一次展开:“可死者确实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的被送到了这墓穴里来,也就是说,他的死因如果不是正常生老病死的话,就只能锁定为毒药了。”
黎筝点了点头,快刀斩乱麻地道:“那就初步暂定为快速见效的烈性毒药,能够在短时间内令人毙命,并且服用之后,此毒不会在尸体表面留下什么痕迹。”
此言一出,立时得到了争论不休的战士们的大加赞赏:“没错,就是这样!”
“但这样的话会出现一个问题,”黎筝沉吟着道,“药师们,或者说一个擅长使毒的人,在得手之后,应当有更好的处理尸体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