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前,阮玉京看完直播,抬手按下暂停按键。
眼睛虽然看着眼前的画面,脑子却在回放这位中老年alpha刚刚被捕时的情形。
那时他被几个刑警押着朝会场门口走去,情状虽然十分狼狈,脊背却挺得笔直,扬言要让现场的所有刑警因他们的粗暴行为付出代价时,他几乎算得上斗志昂扬。
然而画面里的他却是这样的,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不知何时转变为全白,脸庞仿佛经过凿刻,多出道道沟壑,佝偻的脊背更仿佛一夕之间衰老了十余岁。
简直跟阮玉京记忆里的他大相径庭。
这一切变化的起因可能要追溯到一个半月之前。
这时是八月末,城市化身熔炉,炙烤着身处于其间的一切事物,一个半月以前,在北城的气温姑且还算宜人时,这位中老年alpha四十岁高龄生下的独子,坐在同一个位置接受了判决。
跟他的父亲一样,郁绍元也当庭表示不会上诉,可是被法警押着离开法庭前,他作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弄到一枚他自己主导研发的药丸,趁着法官宣判,法警的注意力被转移,他朝旁听席上的阮玉京看来,似乎是为了确定阮玉京正在看自己,那之后,他惨笑一声,一昂首,吞下了那枚药丸。
法警们几乎被他吓飞魂魄,第一时间试图给他催吐,秩序井然法庭也在那一刻出现骚乱,可是催吐还没成功,他二次分化开始了。
二次分化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就不存在中止的可能。
走出az办公大楼,灼热的骄阳已化作漫天的霞光,气温却是分毫不减,迎面扑来的气浪仿佛能够灼伤人的皮肤,这种情况却没有持续太久,九月,北城迎来入秋后的第一场雨。
飒飒飘落的秋雨驱散了暑热,好像也将过往的一切都洗涤干净,与此同时,另外一条突然发布的新闻取代【见鬼的天气】,暂时统治下午三点的茶水间。
阮玉京但凡坐累了,起身去茶水间亲自泡一杯咖啡,员工们聊的都是这个话题。
【确定了,宫阮两氏的继承人将在某座风景秀丽的太平洋小岛上,完成他们的婚礼。】
照理来说,这条新闻不该引起这么高关注,至少不该引起不关注业界动态之人的关注,毕竟宫阮两家宣布联姻的新闻都没引发这么多的讨论。
可是,大概整件事真的太过一波三折,乃至于扑朔迷离了,先是宣布联姻,之后订婚宴上阮玉京遭人投毒,往后小道消息传闻联姻对象将发生变更,更改成黎彦和宫安蓝,现在正式宣布结婚的又成了阮玉京和宫明决。
结婚消息正式公布之前,两家的合作在外界看来简直危如累卵,尽管对外承认oga的身份之后,阮玉京和宫明决便频频以爱侣的关系出现在公众面前,试图用实际行动证伪所谓的小道传闻,然而那似乎不仅没有让质疑声彻底消失,反而成了助长火焰的燃油似的,把事态朝愈演愈烈的方向推去。
各类似真似假的消息开始在竞争对手的推动下从各种渠道传出来,有两家人出席的公开宴会,频频遭到记者的围堵蹲点。
直到结婚消息正式公布,一切终于云收雨霁。
新闻在九月初发布,正式婚期却在十月末,婚礼的举办地点就像新闻所描述的那样,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太平洋小岛上。
阮玉京和宫明决都不是性格高调的人,比起把一生至为重要的一场仪式变成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他们更加宁愿那一天只有彼此。
如果非要邀请人观礼,那就至多加上至为亲近的亲人和朋友。
婚礼的规模因此被限定为小型,只设置40个席位。
听到婚礼只邀请40个人的时候,姚驰安一度担心自己被排除在外,幸而消息传出来没多久,他收到两人手写的邀请函。
然而到了婚礼现场他才发现,受邀的不仅仅只有他,乔蕊、陈跃几人居然也赫然在列。
此时婚礼还没开始,在微凉海风以及悠扬音乐声的陪伴下,几人各自端一杯淡香槟,找个舒服的地方闲聊天,姚驰安心有余悸似的,对几人道:“你们怎么不早说?害我憋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敢跟你们讲。”
乔蕊笑吟吟的,憋着坏似的,说道:“为什么不敢讲?什么意思?怕我们嫉妒你吗?”
姚驰安说:“可不是嘛,就怕我们友谊的小船,噗通一声翻了,还没处说理去。”
乔蕊服了他的脑洞似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陈跃却对受邀这事兴趣不大,至少没有对另外一件事兴趣大,压低声音,“你们说,他们两个把结婚地点选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
“高三毕业那会儿,我们不是来这里旅过行吗?”见几人不说话,他提醒他们道:“还记得吗?毕业典礼结束没几天就来了,驰安跟我一起组织的,蕊姐一开始说了要一起来,临时抛下我们跟别人玩去了,想起来没,玩了整整八九天呢?”
“你们说,他们俩是不是就是在这里搞上的啊?我们几个忙着玩,他们两个忙着暗送秋波什么的,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啊?”
乔蕊没参加这次旅行,所以只是握着酒杯不说话。
姚驰安倒是模模糊糊回想起了一些什么,却也没有开口,主要他不是十分确定。
其实在婚礼邀请函上看见隆多岛三个字的时候,他就模模糊糊回想起一些事情,可是时间过去太久了,那晚他又喝了很多酒,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时隔多年再去回想,比起真实发生的事件,倒更像是他睡迷糊了,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