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乾一开始据说不太情愿,碍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迫不得已答应下来。邢慕青是阮玉京的亲生母亲,她要求插手阮玉京的订婚仪式,简直天经地义。
那之后,得偿所愿的邢慕青把仪式的总负责人叫来小钟山疗养院2-11,条条项项地和他对仪式的诸多注意事项。前面那些据说还好,到仪式当天的宾客名单时,邢慕青冷下脸来。
总负责人出示给邢慕青的宾客名单上,黎彦赫然在列,相对应的,阮玉京外祖父家的人,也就是邢慕青刚出狱不久的父亲和哥哥,她的嫂子和侄女,则一个也没有出现。
邢慕青为此大为恼火,严词要求总负责人将黎彦的名字划掉,添上她的家人。但是黎彦受邀似乎是梁宋特地交代的,总负责人感到为难,偷偷给梁宋打电话。梁宋也拿不定主意,询问阮乾。阮乾隔着电话线跟邢慕青大吵一架。
吵完架他没立刻发病,当天下午的应酬他正常参与,晚上他还去会所见了一个oga。见完oga回家的路上,他直挺挺地倒在车上。
阮玉京尚未抵达北城的20个小时,朱丽叶代替他关注医院的动静。从朱丽叶口中获取完必要信息,阮玉京给邢慕青拨去一个电话。
阮乾是这天下午2点钟左右结束的手术,之后他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目前他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情况是好是坏,尚未明了。
阮乾是阮氏的掌门人,一呼一吸都将很大程度决定阮氏的命运。他病倒的消息如果传出去,阮氏的股价百分百受到影响。所以迄今为止,他入院的消息还是个秘密,外面的人一概不知晓。
但是得到消息的人都来了,阮玉京走进病房套间时,外面的会客室距离拥挤还有些距离,想要找到可以坐的位置却不容易,阮玉京跟相熟的叔伯姑嫂们打过招呼,走到邢慕青身边,“母亲。”
邢慕青眼下铺着一层淡淡的青黑,看起来十分疲惫,估计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直没休息过。她的精神倒是不错,看见阮玉京便朝他点点头,问道:“回来了?”
阮玉京点点头,“嗯。”
“转了几趟飞机?还顺利吗?”
“还好,3趟。父亲现在什么情况?”
邢慕青看一眼病房门,摇摇头,“这不是都在等消息呢嘛。”
重症监护病房的窗帘被拉起来了森·晚·,两片空间只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能见到医生不时进出,护士四下忙碌。
“什么时候出的事?”
邢慕青正缓缓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听见阮玉京的问题,她揉按的动作稍稍顿了顿,似乎是回忆了一会,“前天……十点多吧,还是十一点多,具体记不清了。”
“那时候就来了?”
“可不嘛……”
“到现在一直没休息?”
“怎么可能没休息?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不休息,铁人也撑不住啊。主要人太多了,闷得慌。算了,不坐了,”她朝阮玉京伸出手,“陪我出去走走。”
她虽然能靠自己站起来,步伐还不太稳健,阮玉京将她搀起来,扶着走去外面。到了人少的地方,邢慕青不再那么绷着,低声对阮玉京说:“杨律师也来了,你看见了吗?”
阮乾有个私人律师团,负责人姓杨,这些年来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是这个人带着一整支律师团队替阮乾摆平。阮玉京一走进病房就看见这个人了,他还看见了阮乾的私人秘书梁宋。两人站在一块儿说话,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邢慕青说:“老东西刚进手术室那会,我就找人探过他的口风了,听意思,老东西好几年前就立好医嘱了,内容还对我们很不利。”
“你倒也不用担心,来医院的路上,我就给你姚叔叔打过电话了,我们算过了,即便老东西把他手上的股份全留给黎彦,半毛钱都不留给你,我手上的、你手上的,再加上你姚叔叔他们几个手上的,你在公司的地位还是稳的。”
“至于黎彦那个小野种……有老东西给他撑腰,他还能在你眼前晃悠,等老东西没了,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该站谁,到时候该是你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
“惦记别人的东西,也该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她勾唇笑了笑,眼底流转的波光让人得以短暂一瞥她当年的风华绝代,“好了,走吧,我们出来够久了,那几个嘴碎的搞不好又要乱嚼舌头,我们现在可不能给他们留下什么把柄。”
阮玉京正有此意,听邢慕青这么说,他点点头,搀着女人走回病房。结果刚刚回去,他们就得到一个不算美好的消息:阮乾醒了,之前的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病房门口,梁宋握着主治医生的手千恩万谢,其他人也都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邢慕青嘴上没说什么,眼底的情绪无声诉说遗憾。
“你留在这里再多照看一会吧。”等其他人都散了,她对阮玉京说:“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换你。”
阮玉京送她到楼下,独自折返病房。
他回来的时候,杨律师已经走了,其他人也一散而空,偌大空间一时只余下阮玉京一个人——不对,不止阮玉京,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是黎彦。
他似乎一早就来了,并且一直坐在角落的位置,但他存在感太低了,刚才人又多,阮玉京才没能留意到他。
现在没人了,阮玉京才发现他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两只手握成拳,眼睛死死锁定一个位置,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令他深恶痛绝的东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阮玉京看见一张空沙发。空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