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有直奔派对的举办地点而去,而是先让司机载他回到云顶。
这是没有写在行程列表里的一项出行,朱丽叶感到些许诧异,因为阮玉京对自己的行程把控一向精准,行程列表里的颗粒度最细能精确到十分钟,甚至五分钟。
但要说多诧异,那也不至于。
因为类似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一两回,朱丽叶常年累月,已经习惯下来。
很快车抵达云顶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阮玉京如往常一样,没有要求朱丽叶随同他一起上楼,而是将司机和助理都留在车里,并嘱咐二人等自己半小时,然后独自走进敞开的电梯里。
回到公寓之后,阮玉京先是走去岛台,给自己倒一杯冰水。水快喝完的时候,他身侧的门铃被人按响。打开门,一个30岁左右,穿深灰色羽绒夹克衫的男性beta出现在阮玉京的面前。
谭博,职业是私人调查员。
如同他的第二性别,男人的外貌也没什么特点,个头中等、长相一般,可以想象如果他混入人群,那很大概率会像一滴水汇入河流,不用搅拌均匀,转眼消失不见。
自从三年前从醉酒的郁绍元口中得知自己摆脱牢狱之灾的真相——得知邢慕青为自己所作出的牺牲,阮玉京通过网络联系上了这个人,之后二人紧密合作,迄今已有三年之久。
书房门紧闭着,刻意定制的门锁需要瞳孔指纹的共同匹配才能顺利打开,阮玉京抬起手和谭博握了握,将他领进上锁的书房里。
谭博性格沉稳,并且相对内敛,走进书房,他多余的话不说,拉开羽绒夹克的拉链,拿出一只厚度超过一公分的文件袋,摆在阮玉京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个月的资料。”
阮玉京也没和他啰嗦,解开文件袋封口的缠绳,将文件拿出来,认真仔细地查看。照片搭配文字,某位中老年alpha整个十二月份的行踪,清晰无疑地展现在阮玉京眼前。
工作、应酬、社交……似乎并没什么特别。
忽然阮玉京看见了什么,暂停查看余下的资料,朝谭博看去,问他:“他又开始光顾那些会所里的oga了?”
谭博原本脊背挺直地站着,听见阮玉京的问题,他稍稍抬眸,朝alpha手中的资料望去。
他看见一张照片,明显偷拍的角度,照片的背景是北城某著名会所金碧辉煌的大门,门前停一辆黑色轿车,一位中老年alpha弯腰上车,一位目测不超过20岁的漂亮男性oga笑容甜蜜地紧随在他身后。
单就行为举止而言,这两人本身并不亲密——甚至显得几分疏离,可是身份、年龄、性别都迥异的两个人,在深夜乘坐同一辆车,这行为本身就很可疑。
谭博点点头,“他这个月总共去了三次,带走三个不同的oga,三个oga都是男性,年轻都在20岁左右,信息素也都是花。”
自从宫阮两家宣布联姻,一部分媒体人将目光聚焦在两家人的身上,阮乾行事作风收敛许多:经常光顾的会所他去的少了、不该参加的饭局他不再参与。
阮玉京之前还好奇他能忍多久,现在他得到了答案。半年。
也不错,能忍半年,很可以了。
20岁左右的男孩,花系信息素,这么一想,这人还挺专一。
阮玉京嘲讽地勾起一侧唇角,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重新望向谭博,“那个叫梁思的oga呢?就之前我让你调查的那个,他们已经彻底断了?”
谭博点点头,“看情况似乎是这样,至少近两个月,我没再看见这个人。”
阮玉京拧起眉毛,脑子里随即出现谭博上回发给他的资料,黎彦和梁思、阮乾和梁思……很快他发现,光是在脑海里想象一些情形他便感到几分生理性不适。
真不知道那对父子怎么做出来的?就不会感到反胃吗?
算了,他摇摇头,人哪能跟牲口共情?
将那些腌臜画面驱逐出脑海,以免它们影响了他的判断力,阮玉京低下头,继续翻阅余下的内容。
谭博这回带来的资料不算少,但是跟以前一样,能派得上用场的并不算多,阮玉京迅速翻看完余下的内容,合上资料,朝对面的男人看去。
短暂的沉吟,他问:“郁绍元那边呢?有查到什么消息吗?”
谭博摇摇头,“他身边很多保镖,我没办法靠得太近。不过他近段时间经常去的地方,我已经摸排清楚了,接下来只要继续盯着,应该迟早能发现问题。”
阮玉京知道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案,谭博是经验丰富的私人调查员,不是特工,他没那么高的权限,不可能动动手指就获得所有人的信息。
“行。那你就继续盯着。有消息联系我,多少钱我都收。”
谭博知道他不缺钱,出手更加大方,“我明白。”
话题此时来到尾声,谭博今日来此的目的也已经达成,阮玉京打开保险柜,将谭博交给他的文件袋丢进去,再从底层拿出另一只纸袋,递到谭博面前。
“看一下,少不少。”
谭博没去看,拿起纸袋,他便将之揣进了羽绒夹克的内兜里,“不用看,我做事您放心。您做事,我也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朝阮玉京点点头,转身离开。阮玉京原地坐了几分钟,跟着起身走出公寓,朝姚驰安的生日派对赶去。
“阮总……”车驶出地下停车场,在各色霓虹灯不停闪烁的城市道路上一路疾驰时,朱丽叶忽然开口对阮玉京说:“有件事……”
阮玉京正望着窗外的夜色发着呆,听见朱丽叶的声音,回头望去,“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