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绍元还是那副赖赖唧唧的模样,跌坐在地上,“什么问题?”
“当年替我顶罪的人,你爸是怎么说动他的?”
“……你说祝家那个私生子?”
阮玉京没做声,只是望着他。
郁绍元嘿嘿笑了一声,“要什么说动?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药本来就是他的,还是个没妈的私生子,老头随便放句话,祝家就乖乖把人送进去了——怎么?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惊讶?第一回听说这件事?”
阮玉京的确第一回听说。
事实上,六年前自从离开看守所,邢慕青便阻止他去接触任何与那些事有关的人和物,他被流放到海外两年多,才因一次偶然,从郁绍元口中得知自己当年脱困的具体经过和原因:邢慕青求告无门,不得已委身郁盛明,郁盛明动了点关系,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更多的细节他有心打听,却无从打听,线索已然被时光埋藏,事件有关各方全部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阮玉京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弯腰坐上车。
郁绍元哈哈哈地笑起来,“下回心情不好,记得再找我啊!”
他这句话的话音消失之时,黑色幻影也消失在荒草肆意生长的天际尽头,郁绍元掌心撑着地面站起身,再抬头时,他脸上刻意伪装出来的轻松和适意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他扯下领带按压住侧脸的伤口,看见点点猩红将布料浸润,他倏地又笑了,哼着歌,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确定了,他的确有发现,不过发现不多,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是暂时没问题,不是永远没问题……还能怎么办?拿照片给他看啊,催他抓紧点时间……让谁发现也不能让他发现啊,被发现了还怎么拿捏他……他要什么给他什么,别让他跑了就行……啧,当然要多做几轮实验,再弄死人怎么搞?行,那就这么说,挂了。”几公里外,阮玉京坐在行驶的汽车里,窗外的光影自他的余光里一掠而过,他专注看着道路的正前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扶手。
少时,松开交叠的双腿,手伸进黑色西装的上衣口袋,摸出一只黑色的手机。
解锁屏幕,他拨通一个号码。
姚驰安昨夜喝了不少酒,闹到凌晨时分才入睡,他两片眼皮黏连在一起,脑袋沉重得像是灌了水泥,虽然察觉手机在震动,却完全睁不开眼睛。
等手机被一只微凉的手,小心翼翼地塞进他手心,嗡嗡嗡的机身震得他脸颊发麻,他缓慢从睡梦中醒神。
结果一睁眼,他看见一个相貌清秀的陌生男孩,上身一件白色卫衣,下身一条浅蓝色牛仔裤,黑发温顺地垂落在额前,半蹲半跪在沙发前,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
“……”姚驰安眨眨眼睛。
他感觉自己似乎认识这个oga,可是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又重又钝,像上锈的齿轮,完全无法正常运转。
他试图回想男孩的来历,男孩朝他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低头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起身,指了指屋门口,用口型告诉姚驰安:【昨晚谢谢你,我要走了,再见。】
公寓的门下一刻被拉开,紧接着“咔嗒”一声合拢,留姚驰安一人静静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姚驰安张了张嘴,脑子一时有些空白。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彻底忽略了还握在手里的手机。
电话那头的阮玉京却通过这一系列动静,猜测出一些什么,他问姚驰安:“昨晚不是一个人睡的?”
【作者有话说】
更新!明天见!
梁思
听见阮玉京的声音,姚驰安才彻底回过神来。同时瞬间活络的大脑也让他模模糊糊地回忆起一些事情。那些破碎凌乱的记忆画面却一时没法帮助他回忆起事情的全貌。他推着沙发坐起身,试着环顾屋子里的现状。
熟悉的家具和摆设提示他,他昨晚睡在了自己的公寓里。除此之外,空气里弥漫的浓重酒气和茶几旁整齐摆放的若干支酒瓶则无声昭示了一些什么。姚驰安吓了一大跳,赶忙掀开毯子去看自己的身体。
深蓝色西裤沾着酒渍,白色衬衫皱巴巴的好像一大块抹布。但好消息是,它们都还在。西裤里面的蓝白条纹内裤也没有不翼而飞。姚驰安放下心,抬手揉了揉额心,“没有的事,你别乱说,我是那种乱搞ao关系的alpha吗?”
阮玉京说:“你不是?”
姚驰安一噎,“换对象速度快,不等于乱搞ao关系,小阮总我拜托你除了搞事业,也多去了解一下当下社会的alpha生存现状吧!那些oga很挑剔的,随便一个地方不合他们心意,他们就能把你拉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好吧?怎么可能乱睡路边随手捡来的oga?”
这下换阮玉京愣住了,“你昨晚也捡了一个oga?”
姚驰安此时已经回想起昨夜事情的经过,叹一口气道:“还不是你那个弟弟干的好事……”
“黎彦?”
“是啊,我都怀疑他吃错了药了,好好的,给老姚送来一个oga,老姚那情况你也知道,有色心没色胆,平时嘴上说说也就算了,真要做什么,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我妈这段时间又一直在家里待着……这件好事就落我头上了。”
“……然后你就把人带回去了?”
“本来也没打算带回来啊,本来打算路上随便找个地方丢下去的……”
“后来呢?”
姚驰安轻叹一口气,“后来他坐在那里看着我哭,说这是他老板安排给他的任务,他要是完成不了,回去百分之百挨惩罚,你也知道我这人心软,最看不得漂亮oga哭,我就问他老板是谁,如果是认识的人,我就去帮他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