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康熙就找到可以做的事情——种田。
康熙可以说是清代帝皇里最为爱农、务农的一个,而其中重要表现就是种试验田。
他每到一地巡视,都注意收集当地的民风歌谣,喜欢观察当地的农事。凡是“南北土疆之性,黍稌播种之宜,节候早晚之殊,蝗蝻捕治之法”,都特别喜欢咨询和了解,对这些情况都掌握得非常清楚。在听政时,康熙总要“与诸臣工言之”。
而早在康熙三十九年,康熙就在西苑丰泽园试种出了早熟醇香的御稻,后指导工匠导河修渠,并亲自绘制水闸、水车图形,使得天津郊外150顷水田全部种上了水稻。至兴平六年(原康熙四十八年),这150顷水稻获得高产,从而结束了长城内外沿线不种水稻的历史。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总之,康熙在宁寿宫里开辟出了太上皇的“菜园”和“稻田”,种瓜豆菜蔬又试验庄稼田,产量还相当可观,足够供应宁寿宫所有人口之用。
虽然这样,康熙还是空闲了很多,便有时间享受天伦之乐了。年幼的小儿子们除了按规矩到上书房上学,其余时间都是被慈父样的康熙教养着,看起来倒是比已经大了的儿子们幸福不少,毕竟太上皇比之以前少了严厉,整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而他的妃嫔们也比过去亲近了许多,颇像一家人那样,时常一起说笑用膳。
康熙刚将手上的锄头递给一旁的侍卫,有人便立刻轻轻拉住他的手,仔细以丝绢擦拭,那人的指尖有些微凉,他一扭头便笑了。
“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
“瞧阿玛说的好像儿子多不孝似的,我可是每天都过来和你说说话的,也不单是我,弟弟们不也都来么?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七弟刚离开。”承祜帮康熙擦干净手,将脏掉的手绢递给小林子,笑着道。
“说不过你这张嘴。来了就陪阿玛散散步吧。”康熙笑着摇摇头,手背在身后准备迈步,承祜立刻上前扶着他的手臂,远远看去都能感觉出父子俩感情很好。
当不再涉及皇权利益之后,天家才真正有了亲情,那些个已经出宫分府的一个一个跑宁寿宫跑得那是相当勤快,太上皇隐去了那属于帝皇的威严,变得不再那么让儿子们敬畏,而且以前很多不能谈的话题也有了出口的机会,年轻的儿子在人生阅历十分丰富的父亲面前,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学习的,也无形的拉近了父子之间的距离,宁寿宫中时常能看见一父数子围圈而坐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而且在宁寿宫中,宫中复杂的礼仪都被化繁为简,本来太上皇还是能自称朕的,可是康熙却是用了我,并且要求儿子们都叫他为阿玛。
“做了那么多年的朕,也该是时候做回我了。”康熙如是感叹。
承祜觉得这样很好,前世康熙的晚年虽然他被圈禁了并不十分清楚,但是也能猜出大概,那群弟弟那样的厉害,怎么能不让这人心力交瘁,而魂荡时那些个记载康熙平生的书籍在诉说他的晚年时,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阿玛,九弟被派到福建和洋人做买卖去,儿子叫他顺便从洋人那里买些咱大清没有的种子,一会给你送来试种看看。”知道康熙喜欢种田,儿子们是尽所能收集种子,而每次有新作物推广,下面的官员出于讨好太上皇和新帝的心思都会十分用力,承祜对于这一点尤为满意。
“不久之前挂果的,那个叫草莓的水果倒是不错,味道也好,只是对土地、种植、管理等要求比较严格,产量也不大,暂不能在民间推广,以免侵占良田。”康熙道。
“此物倒是可以买给富贵人家种植,嗯,和九弟说说,有阿玛你这个金口玉言赞过的,以九弟的手段绝对可以从江南一带的富商身上狠狠削一笔,用以充盈国库。”承祜摸摸下巴,笑得一脸守财奴相。
康熙失笑,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就知道是你怂恿胤禟去的福建,堂堂贝勒却去做商贾之流,真是的。”
“阿玛,虽说士农工商,商人最末,但是如果没有了商人,货物流通不了,对国家发展却是百害而无一利,况且自开放港口和洋人通商,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从那海外国家得来的收益是如何之巨大,总不能只便宜了沿海百姓而不让自家子孙也赚上一笔吧。”承祜温声道,他其实知道康熙并不会插手胤礽颁发的政令,现在一说也只是算是提个醒,他也乐得把他当孩子哄,人老了,脾气性格也是越活越回去的。
“知道你这贤王有理。”康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那还是阿玛你慧眼独具,给儿子‘理’这个封号了。”承祜立刻打趣道。
父子俩对视片刻,同时哈哈大笑。
这时,小林子带着胤礽的贴身太监,现在的乾清宫总管小柱子走了过来,向两人行过礼,小柱子便低声禀告说皇帝请理亲王移步乾清宫,有政事相议。
“去吧,大忙人。”康熙对他点点头道。
“本来还想蹭一顿饭的。”承祜不满的皱眉道。
“堂堂亲王还差饭吃?去去去,宁寿宫只够自给自足,去你的皇帝弟弟那蹭去。”康熙笑骂,还用力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阿玛,你堂堂太上皇怎么可以这么吝啬。”承祜像是装上瘾了,继续扮哀怨。
父子俩又笑闹了一番,他才出了宁寿宫,出门之后还觉得颇有些不舍。
这三年里康熙和儿子们的互动他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真实,原来当年那个可以为了皇权而变得无比冷酷的人,也是能像现在这般慈祥和悦。